闺中记(1249)

因赵黼举止反常,云鬟的心越发惊跳,唯恐里面发现了什么可怖不妥的场面儿,故而赵黼不想让她看见。

季陶然道:“说起来,方才这密室的门打开之时,我仿佛……”

云鬟问道:“可是看见了什么?”

季陶然迟疑:“我似乎是嗅到了……一股血腥气。”

三人站在这幅木刻画前,赵黼正在暗室门前,季陶然挨着他,独云鬟离得最远,因此竟毫无所知,听了他的回答,越发不安。

正想再试着再叫赵黼,却听得暗室的门一声响,却是赵黼出现在门口,神情却是极为冷静,似无事发生。

云鬟不由分说便又欲进入,赵黼拽住她手臂,对季陶然道:“你进去瞧瞧。”

云鬟忍不住:“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赵黼淡淡道:“没什么,你又不是验官,里头的事儿交给季呆子就可。”

季陶然因也惦记,早举步入内。

云鬟见赵黼如此说,越发以为是发现了薛君生如何:“薛先生他……”

赵黼猜到她的心思,道:“放心,里头没有他的尸首。我倒是盼着有呢。”这一句却是漠然而冷,回头看了一眼季陶然。

身后密室内,季陶然见满地上的碎纸,有的还能依稀看清楚画的是什么……不由连咽了几口唾沫。

屏息走到桌子前,却见桌上放着几幅展开的画,幸而是完好无损的,季陶然自然认得画的乃是云鬟,只不过……每一幅画上,竟都溅着血。

画上美人云淡风轻,曼妙绝伦,却或者半身血溅,或者连那花容月貌上都沾着血,显得格外惊悚。

乍然见密室出现,一惊,后来赵黼自关了密室门,又是一惊,再后来自个儿入内,——竟是满地的碎纸,认出画的是云鬟,看到这般溅射的血液,季陶然几乎被这连环震惊、惊得有些麻木了。

仔细将画上的血观摩了许久,季陶然闭了闭双眸,转身往外,出了密室。

这才复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赵黼问道:“你看过了?”

季陶然点头,赵黼问道:“是怎么样?”

季陶然道:“按照……画上的血迹看来,这人似是被匕首之类的东西陡然刺中,血喷溅出来,按照那种溅射之态,只怕这受伤之人,会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命而死,但是里头并不见任何尸首。”

最后一句,却是因看出云鬟脸色不对,特意加的。

云鬟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去?”

赵黼凉凉地说道:“里面有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你确信你要看?”

云鬟张了张口,季陶然咳嗽了声,道:“六爷也是一片好意,何况,我已经详细看过了,你难道信不过我?”

云鬟听到“不堪入目”四个字,本不很相信,见季陶然这般说,才有些半信半疑,心中转念,便不再言语,只道:“除了血迹,可还有其他痕迹?”

季陶然道:“并无。”

赵黼走到门口,命一个小厮去叫两名自己的亲随,不多时太子府的人来到,赵黼道:“留在这里看着,任何人不许乱闯这房间。”

原本云鬟想留刑部的人在此看守,见他如此,知道他不放心,又见季陶然并未出声,便也罢了。

赵黼吩咐过后,对云鬟道:“你不要因为我拦着你而不受用,投桃报李,我也告诉你一些连白樘也不知道的内情,如何?”

当即,便将如何发现阿郁跟薛君生有牵连,如何有人在东宫留字条等事都说明了。

季陶然道:“六爷为何不把这些告诉尚书?”

赵黼道:“我若同他说,他必然要先把阿郁带走,这是我拿住的人,凭什么要给他?”

季陶然道:“可是,薛先生如何竟做这等事?”一句话说出,忽然想起方才在密室里看见的图画,顿时缄口。

云鬟道:“既然在刑部报了,如何不如实相告,尚书最会审讯断案,如何不信他之能?”

赵黼道:“我肯去报刑部,已经是信他之能了,就算不告诉他这点儿,以他之能,迟早晚也会发现,是不是?”

云鬟见他满口歪理,暂且作罢,心底思忖:“密室内的血迹,不知是何人所留,如果当真命不保,尸首又在何处?薛先生此刻又在何处?”仍是满怀忧虑。

出了畅音阁,赵黼道:“虽然薛君生不见了,幸而还有个阿郁,你们要不要去太子府,将她审一审?”

云鬟虽然想去,然而太子府上下都熟悉阿郁的相貌,若见了她,越发要议论起来,不免又传到太子妃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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