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160)

“阿木沙礼是不是在这?”

躲在门后的色尔敏狠狠心,对着这人的后脑勺抬头就是一棍子敲下去,却没想到对方警觉性极高。脑后风声起时,他已快速偏了头,那一棍子敲在了他的左肩上,疼虽疼,却到底没能一击命中要害。

他猛地旋身瞪向身后。色尔敏吓得猛地一哆嗦,手里的棍子失手跌落,滚出老远。色尔敏扑过去想捡,却被他动作敏捷的一脚将棍子踢得更远,与其同时,他的右手已将腰上的长刀拔出刀鞘。

“岳托阿哥!”乌吉猛地大声尖叫,“是误会!误会!”

岳托的刀推出刀鞘一半,在乌吉的叫喊声中又缓缓推了回去。

“怎么回事?”他这话刚问出口,那厢房里突然滚出一个人来,那人身形窈窕,穿了一袭淡绿色的长袍,可惜滚了一身的尘土,那衣裳这会儿变成了豆绿色。

“救命!救命!救我——”文清被捆缚住了手脚,虽然不能正常行走,但是眼瞅着阿木沙礼躺在床上大喘气下不来床,她便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厢房。

她像条蚯蚓似的弓到了岳托脚边,仰起挂满泪痕的小脸,楚楚可怜地哭道:“不要杀我……”

第十一章

岳托面上的惊愕之色更重,可没等他再张口说什么,那边厢房门上啪的一声响。那响声不轻不重,却足够把文清的哀哭声给盖了下去。

随着那一声响,文清的哭声一顿。众人不由自主地扭头去看,却见阿木沙礼一手拍在门框上,正蹒跚着步子,面目狰狞地一脚跨了出来。她拍在门框上的那只手上正紧握着一把小刀,那声响正是刀柄砸在木框子上发出的。这会儿的阿木沙礼,满身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湿的衣裳黏糊的贴服在身上,愈发显得她那隆起的肚子突兀惊人。

果然,岳托给吓到了,他自幼在山里打猎,即便是遭遇大猫、人熊都没像现在这样被吓得全身像是被雷劈过一般。他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整个人像是被打了闷棍一样,傻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乌吉眼明手快地将大门给关上,色尔敏也忍着手颤将地上的门闩给捡了起来,抖抖瑟瑟地将门栓死,然后,乌吉和色尔敏两个转过身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背贴着门板,疲软无力地顺着门板儿一溜跪到地。

色尔敏眼眶湿了,再也压抑不住地用手捂住嘴,呜呜地哭了出来。

瞒不住了!

这个瞬间,天仿佛塌了下来。

阿木沙礼额头、鬓角的细碎短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她撑着门框,从厢房里挣扎着走出来,文清回头看了一眼,便吓得闭上了眼,哇哇大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阿木沙礼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对岳托视若无睹,盯着趴在地上像条大青虫一样蠕动的文清一个劲的笑。

“我有说要杀你吗?”她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明明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偏她那笑容真真儿跟从坟地里爬出来的女鬼一样惊怖。

文清早被她下破了胆,哭道:“奴才不敢了!奴才不敢跑了……不、不,奴才没想过要逃的,奴才不是要跑……”

刚刚在房里,她瞅着机会看乌吉和色尔敏出去了,阿木沙礼躺在床上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她就想偷偷去拿她放在枕头边上的小刀。可没想到才挨蹭到床边上,躺在床上好像人事不省的阿木沙礼突然跳了起来,抓过枕边的刀子就这么恶狠狠的捅了过来,要不是她吓得腿软摔倒,那一刀就不是砍在床架子上,而是直接捅了她心窝子。

她从来没想过这么一个成天病歪歪的小姑娘,竟是如此凶猛!

被吓坏的文清拼出吃奶的劲从厢房爬滚出来,正好撞见了进门的岳托……

岳托终于从混沌中找回一点点神智,他晕头晕脑地,喉咙里无意识地刚刚发出“啊”的一声,阿木沙礼已是将脸扭转向他,脸上依旧那么笑着,眼睛却空洞得吓人。

“你想替她求情?”

岳托茫然地摇了摇头,还没从失魂落魄中彻底清醒过来。

“那好……”她冲着他笑,笨重的身子靠在门框上,她腾出手来,将刀子扔向他。她早已力竭,所以那刀子扔得并不远,咣当一下落在了文清的脚边,文清吓得直缩腿,全身打颤。

“杀了她!”她说,“这个奴才背主,你帮我杀了她!”

第十一章

文清吓得哇哇大哭,手脚虽然捆绑着,身子却依然抽筋似的疯狂扭动。她脚边的那把小刀被她的脚踢腾得又滑到了阿木沙礼的脚跟前。

阿木沙礼慢慢滑下身,最后坐在了门槛上,她其实很想去伸手拿起那刀子,可惜身上疼得连腰都已经弯不下去了,她就这么坐在门槛上,一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把刀,目光逐渐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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