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67)

“别——”摊贩们纷纷去拦。

楚溪客一笑,大伙也跟着笑起来,即便先前有什么小摩擦,也在这一笑中消弭了。

实际上,楚溪客事先听姜纾说过,这么大的工程,理应向官府申报,按照惯例,衙门会出一部分钱,剩余的大多由那些乐善好施的豪绅富商凑齐,不用摊贩们自己掏钱。

但是,楚溪客故意没说。

有句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不劳而获的东西有几个人会珍惜?但凡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他这个带头的人反而会落埋怨。只有把这件事变成“大家的事”,每个人都贡献一份力量,大伙才能积极参与进来,一起建设,共同维护。

这就是楚溪客为数不多的私心了。

“折腾了这么一遭,倒是让我越发确信,先前花的心思没白费,这些人值得。”

牛车上,楚溪客吃着烤面筋,跟钟离东曦唠叨着刚刚发生的事。

这已经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熟悉的牛车按时出现在固定的位置,楚溪客会带上四串烤面筋过来,一边喝着蜂蜜水一边和钟离东曦分享着摆摊的见闻。

钟离东曦从来不会嫌弃他聒噪,更不会抢他的话,只会在楚溪客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适当地提示一两句。

也有不说话的时候,大多是因为楚溪客太累了,靠在车壁上打瞌睡。

以往的时候,钟离东曦只能趁他睡着之后偷偷把他的头放到自己肩膀上,如今有了“追求者与被追求者”这层关系,他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楚溪客刚刚点了下脑袋,钟离东曦就把肩膀凑过来了。

如此直白的亲近,倒让楚溪客不好意思了:“一身的烧烤味,别把你的衣裳弄脏了。”

钟离东曦轻轻扳过他的头,毫不矜持地说着情话:“倘若连这个都要嫌弃的话,我就不配追求鹿崽了。”

楚溪客的心田顿时开出一片小粉花。

这可怎么办哦,钟离公子把“初恋”的样板定得这么高,就算以后他想爬墙都不容易找到更优秀的了!

蔷薇小院到了。

为了不被姜纾发现,楚溪客在拐角的地方就下了车。

钟离东曦陪着他一起下来,已经说了告别的话,又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故意没抓手,就是为了塑造自己纯情又真挚的美好形象。

“鹿崽还没抱过我。”也没说过我是你的神。

面对“委屈巴巴”的钟离东曦,楚溪客顿时支棱起来,攻气十足地拍拍他的肩,哄道:“现在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嘛,还是要矜持一些的。”

钟离东曦执着地揪着他的衣袖,还晃了晃——简直是脸都不要了!

这一招很是好用。

“真拿你没办法。”楚溪客叹了口气,然后就张开胳膊抱了过去。

只是,他明显不太熟练,还有些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钟离东曦勾了勾唇,顺势抬起手臂,一手拢在他后腰,一手搭上他的蝴蝶骨。

于是,楚溪客就自然而然地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了。

这个姿势比抱姜纾的那一下还亲密。

钟离东曦终于满意地笑了。

这下,就差一句“你是我的神”了。

第47章

姜纾着实是个全才,不光会读圣贤书,还精于算学, 能画图纸,熟知榫卯机括之术, 还懂风水!

这一点, 钟离东曦都不得不服。

当年名震长安的姜氏小郎,人人仰慕的少年天才,历经沧桑依旧风姿不减。

有了姜纾做后盾,无论摊贩们遇到什么问题, 楚溪客都能提出专业而妥善的解决方法。一来二去,那些原本觉得他年纪小唯恐靠不住的人也都对他改观了。

心里踏实了, 干起活才有奔头。

就在摊贩们呼朋唤友、全家出动砍木头挖石料时,楚溪客也没闲着, 他给大伙带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事情还要从一个细雨纷飞的午后说起。

楚云和前段时间倒了班,楚溪客摆摊的时候他往往都下值了, 因此俩人好些天没遇见。

这天,楚溪客特意早来了一个时辰, 到武侯铺找楚云和。

楚溪客送上一盒自己做的粽子,笑嘻嘻地说:“阿兄上次说喜欢吃甜粽, 我特意包了蜜枣和红豆的, 阿兄尝尝?”

楚云和没接,只是吊着眼梢瞧着他:“现在想起我是你阿兄了?你和野男人亲亲我我的时候,可记得你有个阿兄?”

楚溪客脸一红,知道楚云和说的是那天钟离东曦亲他的事, 有点丢脸, 又有一丢丢隐晦的小骄傲。

“阿兄, 这不是没来得及跟你说嘛,那什么,改天阿兄有了空闲,我跟他一道请阿兄吃酒。”

楚云和挑了挑眉,问:“你跟他来真的?”

楚溪客含蓄道:“还没说死,就是先处处。”

楚云和皱了皱眉:“姜先生没反对?”连他都打听到了钟离东曦的真实身份,没道理姜纾不知道。

楚溪客不晓得他的话外之音,嘿嘿一笑,说:“我俩是偷偷摸摸的,阿翁还不知道……阿兄,你得帮我保密哈!”

楚云和顿了片刻,隐晦地提醒:“崽儿啊,你得当心些,那家伙可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楚溪客玩笑道:“其实吧,我也就是对他的‘表面’比较感兴趣。”

楚云和噗嗤一笑,当即释然了,朋友之间嘛,点到为止就好,毕竟谁都不是傻子,自有决断。

他抬手挑了个最大的粽子吃起来,其余的分给了在旁边看热闹的一众同僚。

楚溪客这才说起今日来的意图。

他想让楚云和跟他往万年县衙走一趟,一来申请搭建廊桥的许可,二来要些“工程款”。楚云和是主管平康坊的金吾卫,此事刚好是他的职责范围。

楚云和摇摇头:“这事够呛能成,那万年县令就是属貔貅的,哪怕一个铜子到了他手里也是有进无出,更何况,上次因为祥云楼的事咱们已经得罪过他一回了,他若知道是你带头建廊桥,不给你穿小鞋就算好的了。”

楚溪客坏兮兮一笑,说:“若此事跟我无关呢?”

楚云和挑眉:“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可不是鬼主意,是支持教育的大好事——阿兄此次上报,与摊贩无关,而是为了住在平康坊的诸位学子考虑。”

楚云和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平康坊西边是务本坊,面积只有平康坊的一半,其中国子监与太学加起来就占了半坊之地。因此,那些不方便住在校舍中的学子大多是在平康坊租住,尤其是租金便宜的东门附近。

然而,每逢雨天道路泥泞,学子们早起上学至少要准备两套鞋袜,即便如此还是时常在夫子面前失了体面。

倘若廊桥能够修成,学子们就可从东门出去,走北衙官员上朝的砂石路,虽然稍稍远了些,但至少不会一身泥泞了。

这个理由一旦上报,学子们定会感激不尽,到时候不愁没人写诗做文章四处宣扬,万年县令但凡还在意名声就不敢驳回。

楚云和敲敲楚溪客的脑门:“你这小脑瓜,怎的这般灵光?”

楚溪客笑眯眯:“阿兄要不要带这个头?”

楚云和没有立即应下,而是说:“这是博官声的好机会,换成谁都不会推拒,与其找那个抠门的万年县令,不如直接去京兆府,还能多要些钱。”

楚溪客眨了下眼:“那不成,这事只能劳烦阿兄,换成旁人我不放心。”

一旦越级到京兆府,就不归楚云和管了,原本属于他的功劳免不了被上峰占去,楚溪客可舍不得。

楚云和怎能不知他的心思?客气的话一句没说,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肩,朗声道:“走,你阿兄我今日就给崽儿当一回马前卒,去县衙!”

楚溪客半点儿不客气,美滋滋地骑上了楚云和的宝贝马。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骑马,要不是楚云和在前面牵着缰绳,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从平康坊到万年县衙,一路遇到不少楚云和认识的人,对方瞧见他堂堂一个侯府公子给一名穿着普通的少年牵马,少不得要调侃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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