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番外(169)

白露没动,直到他们走远了,这才回身,继续她的针线活计,替少夫人做一双鸳鸯凤嘴的睡鞋。

阿宝消了气,她回到卷山堂内,先问燕草:“今儿有信来没有?”

每隔七八日,阿爹总会送信来,上一封已经是十天前的了,算算日子,也该来信了。

燕草摇摇头:“没有,少夫人不必急,这才刚几天呀,老爷才刚到任,忙得很。”说着道,“方才姨妈人差人送了辣酱来,还有今岁端阳节的节礼。”

裴三夫人那儿一份,留云山房中一份。

阿宝神色恹恹,要是往年有辣肉粽子吃,今年没有,至多是甜粽,没什么吃头。

燕草一面说,一面冲阿宝呶嘴。

见姑娘还不明所以,燕草干脆背过身,背对着裴观,指了指多宝格。

阿宝抬眼一看,就见多格宝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木雕的小马,她“呀”一声,进前细看:“这是哪儿来的?”

一眼就瞧出与她在家里放着的那五只木雕小马是一套的。

就是她丢了的那只白蹄乌!

裴观不出声,他特意把木马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她偏偏没瞧见。

他一撩袍角,坐到榻上,看阿宝拿着那只木马翻来覆去的细看,轻哼了一声:“可算是瞧见了。”

阿宝这才知道是裴观送她的,是昨天就摆上了?可昨儿两人拌嘴呢,送只木马还藏着掖着,可不能怪她。

拿着小木马,挨到裴观身边:“这是你雕的?”

仔细瞧这雕工,虽比她强,也强不到哪儿去,可这木雕上马眼画得极活,不管从哪个地方望去,这马都像正在望着主人。

阿宝喜滋滋拿着看,原来这就是裴观说的送给徒弟的礼物。

她绣了十来天的荷包袋,这么一看也值得。

“多谢你了。”阿宝道,“我明儿就让红姨把我那一套小马都送来,我本来就想带上的,可红姨说这东西太孩子气了,不让我拿。”

要是被人瞧见了,那成什么样子,别惹得裴府的丫头都笑话她。

戥子都已经摆进匣子里了,红姨又非给拿出来:“不许带!我不扔了你的,给你摆在屋里,你回来的时候就能瞧见。”

裴观望着阿宝笑:“你还有什么孩子气的东西?一并都拿来,往后……”

这些东西都得好好收着,往后有了孩子,拿给孩子看看,这是你娘小时候玩的木马。

“你呢?你小时候玩什么?”

裴观听她这样问,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他小时候只是读书,玩乐的时间实在太少,好像并不曾玩过木马宝剑。

裴观正在开口,就见松烟一溜烟小跑着过来,站到窗外阶下,又不禀报。

阿宝也瞧见了,她伸着脚尖碰碰裴观:“松烟找你,去罢。”是有什么事儿不能让她知道?不会是许家的事情罢?

裴观眉头微蹙,什么事这么鬼祟?

走到外头,松烟往里望一眼,示意这话不能在卷山堂里说。

裴观踱了几步,走到积玉水廊中:“有何事?是老家来信了?”

松烟往前两步,左张右望,见四下里无人,这才对裴观道:“有人,送了封信来。”

既是信,摆在信匣就是,何故这么慌张?

松烟青书接到信件,先看是请柬还是贺帖祭帖。

祖父虽去了两个多月,也有极远的亲戚才刚接到信,这会儿才写信送帖来致祭。

松烟深吸口气:“青书原来是摆在信匣子里的,我一瞧,那信底下落了款。”

裴观伸出手去:“信呢?”

松烟自袖中取出,递到公子的手上,这事儿他连青书都没敢细说,一看见落款是这个字儿,赶紧收起来了。

这信上除了收件者没有姓名,但角落处落了个花押。

是宁府的徽记。

宁家?宁家还能有人来给他送信?

裴观捏着信件往书房去,一路都在猜测是宁家的谁送信来。宁家男丁发配,女眷要么为官奴要么入教坊。

能做的事,裴观去年就已经做了。

难道是宁家男丁送信来?

到了书房,拆信一看,是封丧报。

宁家女死在宫中,托人送出信来,想求裴观能将她尸身领出来,替她到佛寺中办一场法事超度。

那封信里还夹着一张红叶,红叶上有两句诗。

裴观扫过提诗,将那叶片收起:“你去置块坟地,备些纸烛。”

阿宝伸着脖子,看裴观走到廊中,松烟才禀报。

越加疑心是许家的事,她使个眼色给戥子,戥子立时招来决明:“你去打听打听,你松烟哥是为着什么事儿找少爷。”

说着抓把糖给决明。

决明看看糖,鼓起腮帮子,老是拿糖哄他。

“你要什么?”

“我想要两只绉纱蜘蛛。”那蜘蛛做得跟真的似的,但那是女孩儿们戴在头上的,决明是男孩,不女孩意思要。

戥子一听就拧他脸蛋:“好哇,你想拿这个吓唬人是不是?成,就送你两只。”

这么说了,决明笑着点头,可他没能打听出来。

只是告诉戥子:“没说是什么事儿,可我听见,松烟哥悄悄置办了元宝纸烛,还打听着买坟地。”

第127章 前姻

嫁娶不须啼

怀愫

决明年纪小, 哥哥们办事的时候不仅不避着他,还时常把他叫到身边。

大家子里的下人,小小年纪就当差跑腿。先是听和看, 看得会才能上手。

是以青书几个做事, 决明在一边听都是常事。这回不同,松烟一见他来就赶开他:“你无事可忙了?”

决明听了, 扭身慢慢往外退, 可他还是听着了一句半句的, 把这一句半句告诉戥子姐姐。

“买坟地?”戥子也想不出为什么买坟地, 但这事儿一听跟许家就没关系。她给了决明两只绉纱大蜘蛛,还叮嘱他:“你可不许拿这个吓唬小丫头啊。”

决明捧着大蜘蛛, 笑嘻嘻跑了。

戥子回去禀报了给阿宝:“必是外头的事儿,跟咱们不相干。”

留云山房中那些来来往往的书生,每天说的做的,姑爷也不会事事都告诉姑娘, 那些个奏折建言, 也不会拿进卷山堂来。

“不对,真与咱们不相干,松烟心虚什么?”

阿宝摇头,松烟虽只隔着窗看了她一眼, 可只那一眼, 阿宝便觉得这事与她有些干系。

戥子听了,也疑起来:“也是啊,既然是外头的事,那他鬼头鬼脑的干什么?我叫决明再打听打听去!”

阿宝摇头:“不用, 我自个儿问他。”

“就这么直问啊?”戥子有些忧心。

“就这么直问!”

两人正说着, 螺儿捧着一盘子鲜果进来:“大厨房才刚送来的鲜樱桃和八达杏, 姑娘是吃新鲜的,还是浇着蜜和酪来吃?”

“我吃新鲜的,你再分几碟子,我记着燕草最爱吃这个。”

姑娘连燕草姐姐爱吃时令新果新菜都记着,螺儿笑了:“我也记着呢,得少夫人先动了,咱们才好分。”

这几日端阳节,裴家虽在守孝,可丫头婆子们也配起艾叶,簪上石榴花。

窗上挂起艾虎,燕草螺儿手巧些,拿红纸剪了红葫芦贴在窗上,屋里屋外总算添了些彩,看着人上前一亮。

“燕草结香人呢?”戥子问。

“结香姐姐吩咐婆子们擦缸釜,明儿就预日了,得汲满水才成。”端阳正日为避井毒不能从井中打水,前一日就得先把水存满,免得到了正日没水可用。

“燕草姐姐正点收送来的节礼点心。”这活计原来是白露的,如今由燕草接过手来,一笔一笔写在礼单子上。

戥子说了两句闲话,等螺儿走了才又劝:“你可跟姑爷好好说,别闹脾气使性子。”

阿宝呶呶嘴,瞧她一眼:“我什么时候使过性子了?我是最讲道理的。”

等到道理讲不通了,再说。

夜里二人一同用饭,裴观道:“今岁没办金明池宴。”不独金明池宴,去岁办的许多宴会,今年都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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