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把那副半成品的画，继续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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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忘川花叶

夜幕降临, 裴慈心醒来不久，就有妖侍在门外求见。

她说请进，妖侍进来，向她传达了唐胥山的命令：过去见他。

裴慈心想到凝寒冰针, 还没做好准备, 有些犹豫, 妖侍强调：“冥王说了, 让王后第一时间过去。”

裴慈心没有合理的拒绝的理由，只得勉强应下：“好的, 你稍等我一会儿。”

她从衣柜里拿出那件纱裙，“我们走吧。”

路上, 妖侍与她闲聊：“冥王果然了解王后习惯, 说您这时候会醒, 您还真醒了。”

唐胥山知道她只有在夜晚才会进入这具身体，所以吩咐妖侍这个时间点去请她就可以了。

裴慈心冲她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有接话。

裴慈心来到禺谷殿的时候, 唐胥山已经在等她了。

他侧卧在漆黑的宝座上, 桌上摆满了食物酒水，舞姬们分成两列站在舞台两边。他正举着一个酒壶, 对着壶嘴喝酒。

裴慈心被这样的架势吓住了, 在门口顿了一下。

唐胥山远远看见她，放下了酒壶，“来了。”

他语气懒懒的, 裴慈心“嗯”了一声。

他缓缓坐起了身子, 将酒壶放在桌上, 从宝座上站起身。

他走下坐台, 径直向她走来。

竟是亲自来迎她。

裴慈心站着，手足无措，不知是该在原地等待还是直接走上去。

她犹豫间，唐胥山已经走到她面前，顺手接过她手上的纱裙，“我的王后今日睡得还好？”他揽过她的腰肢，带她往里走。

裴慈心受宠若惊，盲目地跟着他，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

他们走了几步，唐胥山没得到回应，侧目看过来。

四目相接，裴慈心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呆呆地看着他。

她猛地收回目光，垂眸看着地面，心通通直跳。

唐胥山看了她片刻，她僵硬的腰板显得尤为拘束，两只手绞在身前，也显得无所适从。

他没有重复，默默松开了她腰后的手，超过她先走上台阶。

裴慈心愣愣看着他的背影，稍微放松了些，跟着他走上宝座台。

唐胥山将纱裙搭在宝座上，裴慈心注意到桌面的食物，有她最爱的花生米，还有很多人间的美食。都是熟食。

冥界妖魔主以生肉鲜血为食，这显然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裴慈心想到凝寒冰针，一时默然。

唐胥山一扬衣摆坐了下来，“来啊，入座。”

裴慈心抬眸，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马上又垂下目光，她走过去，轻轻地坐在他旁边。

唐胥山给桌上的两个酒杯倒酒，裴慈心看着，小声问：“冥王，今日……不作画了吗？”

唐胥山把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不急，先吃饭。”

裴慈心看着明晃晃的酒面，曾与他一同在厨房偷摸喝酒的画面仿佛还发生在昨天，心里感慨万千。

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那时她还没想杀他。

唐胥山举杯，“来。”

裴慈心思绪被打断，也赶忙举起酒杯，她不敢去看他，目光只看着酒杯。

俩人轻轻碰了一下，一起仰头。

酒很烈，裴慈心喝完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而唐胥山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在喝白水一般，然后又重新给他们满上。

裴慈心悄悄观察他，在心里感叹，他酒量涨得好快！

唐胥山边倒酒边说：“我今日还准备了歌舞，王后愿意一同观赏吗？”

裴慈心下意识想，不会是忘川花叶吧。但面上还是点头，微笑说：“好啊。”

唐胥山示意舞姬们开始，舞姬们立刻从两边登上舞台。

她们抱着琵琶，指尖一划，音律响起。

这是个陌生的旋律，不是忘川花叶。裴慈心一怔，一下子就被这旋律吸引。

她抬起头，两队的舞姬襟飘带舞，在舞台上交叉穿行，让人目不暇接。

她不知为何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个音调空灵，大气，像山间回荡的钟鸣，但和弦不断纠缠交错，又让节奏变得紧张急促，既高昂又沉重，既缥缈又变幻无穷，像有无数难以诉说的情绪交织扩散。

她感觉似乎作曲者迫切地想要倾诉心中的爱恨折磨。

这首曲子开始就是高潮，她听得入了神，眼角无意识流下一滴泪。

唐胥山的声音闯入耳畔：“……琼姬、琼姬！”

裴慈心终于回过神，唐胥山晃着她的胳膊，似乎已经唤了她很多次。

她看向他，他的眼神很紧张。

唐胥山：“你怎么了？”

从他的眼睛里，裴慈心看到自己眼尾微红，眼里水光粼粼。

她……哭了？

怎么会这样……

她也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