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盛宴(20)

作为妈妈,裴椿当然不希望她凡事闷在心里,偶尔气一气也是好事。

“你还笑。”

“我不是笑你,我在拍戏呢,酝酿感情。”

“妈,我今年不是三岁。”

“你十五岁的时候还不是被我骗得团团转?”

“……”

拥有一个奥斯卡影后母亲是什么样的体验?

裴宴卿最有亲身经历:从小被骗到大,回回上当不一样。

裴宴卿说:“我先睡了。”

“还生气吗?我给你开个视频?”

“好多了,不耽误你拍戏,你早点杀青,我要带个人见你。”

“该不会是惹你生气的那个人吧?”裴椿一针见血。

裴宴卿没有说话。

“谈恋爱了?”裴椿下一句立刻接上,惊讶道,“卿卿,你该不会结婚了吧?”

“……”

不愧是亲生的,裴宴卿生怕惊喜没了,连忙道:“我真睡了,剩下的回来说。”

裴椿干脆利落:“行,晚安。”

是与不是,回国瞧一瞧就知道了。

“晚安。”

裴宴卿长舒了一口气。

她去客厅倒水,路过对面房间门口,端着空水杯站了一会儿,刚刚压下去的怒火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裴宴卿转身离开。

雨水磅礴,整座城市仿佛隐在雾中。高层外景玻璃窗上的水迹一股股往下流,沙沙的雨声成了最好的助眠曲。

柏奚一夜无梦。

屋檐的一滴雨水落在青石上,裴宴卿一身浅色运动服,戴着耳机在林荫道晨跑。

俗世的喧嚣还没来得及打扰沉睡的城市,鸟叫声和泥土的清新扑面而来,仿佛置身森林。

出了一身汗,神清气爽,裴宴卿回到家中,去房间洗澡。

柏奚刚起,从次卧出来。

两人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气氛似乎凝着了两秒。

柏奚神情自若:“早安,裴小姐。”

裴宴卿淡淡回了句:“早安。”

她在努力忘记之前的不快,柏奚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晚的事,裴小姐是答应了吗?”

裴宴卿背对她的身影沉默良久,慢慢转过身来,唇边竟浮起浅浅笑意。

“柏小姐多虑了,我是性冷淡,没有那方面的欲望。”

第十六章

柏奚的情绪向来不丰富,从她脸上很少能读出她心中所想。

但这一刻,她罕见地表示出直接的惊讶。

裴宴卿看见她清澈的眼睛里明白写着:真的吗?我不信。

胡说八道的裴宴卿端出大满贯的演技,和她平静无波地对视。

柏奚还是嫩了点,眼神渐渐不确定起来。

“你真的是?”她蹙眉问。

“如假包换。”裴宴卿眉毛都不动一下。

“可是你昨天晚上明明……”柏奚仔细回忆一番,再次倾向原本的判断。

“我说是就是,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

经验为零的柏奚只能理解为:她就是想叫,和想不想要毫无关系。

柏奚诚恳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多有冒昧,裴小姐见谅。”

裴宴卿淡淡颔首:“没关系。柏小姐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裴小姐请。”

裴宴卿走进房间,反手带上了门。

她抵靠在门背,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地接连深呼吸,过后不由自主地咬唇笑起来。

原来和人斗嘴是这样的感觉。

她素来与人为善,哪怕心中实在不喜,也会维持表面和气,谦逊礼让,这是她做人处世的准则。

好在她的身世背景人尽皆知,虽性情柔和,但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若换个人,恐怕早就被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踩了多少回了。

裴椿曾劝她不必克制,有她这个当妈的,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敢给她脸色看?何必戴这虚伪的面具?

但裴宴卿一直没有和她说过,正是因为裴椿爱憎分明,她才不敢也不能分明。

面具戴久了就镶在脸上揭不下来了,她本来也不完全像裴椿,是以少年老成,不争不抢,更别提逞口舌之快了。

柏奚是个例外。

古人说“七情六欲”,有情故有欲,有欲方为人。

柏奚勾起了她的口舌欲。

虽然裴宴卿一时生气说自己是性冷淡,噎得柏奚哑口无言,但不代表她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对她来说是一箭双雕之计——

首先当然是破除了对方荒唐的假设,什么在外面和其他人发生关系,想都不要想有这个可能;其次,裴宴卿不知道因为什么,柏奚每天都在想着和她在床上做运动,不是投怀送抱就是突然袭击,再这么下去,她要么抵挡不住稀里糊涂地从了她,要么反复刹车真的变成性冷淡,悔之晚矣。这下柏奚总不会再对她做出越界的行为了。

她的逻辑都对,对正常人来说也该到此为止了。

但柏奚的想法不可用常理来揣测,此为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

裴宴卿洗完澡从卧室出来,闻见了排骨的香气。

两份排骨面搁在餐桌上,浓白的汤底醇厚,一看就知道熬了很久。面条竟然是手工的,溏心蛋,比裴宴卿之前准备的早餐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宴卿“嗯?”了声。

她记得冰箱里的高汤正好用完了。

那只可能是昨天白天柏奚在家里炖的汤,又放进冰箱冷藏。

一顿早饭而已,非要和她算得这么清楚吗?

柏奚从厨房走出来。

她搬来的时候只带了一身换洗的和一条吊带睡裙,现在身上穿的却是长及膝盖的玫红色真丝睡裙,系带松松垮垮地挽在腰间,风流婀娜,雪白的长腿走动,裙摆里若隐若现,像结在热带的雨果,介乎女人和女孩间的性感。

裴宴卿坐在餐桌前,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和汤匙。

裴宴卿尝了一口排骨汤,夸赞了一句,放下银匙,随口提起:“你昨天回以前的家了?”

柏奚没听懂她“以前”两个字的暗示,答道:“是,收拾了些行李过来。”

“昨晚问你的时候怎么没告诉我?”女人温和道。

“你没问我出没出门。”

“……”

裴宴卿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一怔之后反而垂眸笑了声,语气染上宠溺。

“好,这次是我马虎的错,下次不会了。”

柏奚听得心中莫名一动,好像有一只蚂蚁不留痕迹地爬过,痒意一瞬即逝。

她忍不住抬起眼帘,看向面前的女人。

柏奚不是不知道自己昨晚那番话把裴宴卿气个够呛,她有洁癖,反过来就是觉得裴宴卿和别人在一起脏了。她明明有更温和的话术来提出这个要求,两人友好达成共识,天下太平。

有一半原因是柏奚故意的,故意激怒她,故意让她对自己不满,这样她就不会对自己太好。将来她离开她,或者裴宴卿厌烦自己的那一天,她不会太难过。

夏季昼长,太阳已经完全跃出云层,大手笔地将客厅涂抹成淡金色。

光线照进餐桌,裴宴卿半边身子都浸在朝阳里。

她刚洗过澡,微卷的发梢还是半湿的,格外的黑,落在雪白的衬衣肩头。

沿着领口解开的两粒扣子往上,是白净分明的锁骨,修长的天鹅颈。

仪态也是一等一的。

这个人干净得像雪,见过的人都想染指她。但若真生出据为己有的念头,未免不自量力。

柏奚的视线停在她弧度柔润的下巴处,敛下了长睫。

“嗯。”最终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裴宴卿神色微动,看着她低垂的眼睑若有所思。

按照昨天的“惯例”,裴宴卿负责收拾碗筷,柏奚坐在客厅的垫子上看书——从裴宴卿书房里拿的,厚厚的一本,已经看了大半。

裴宴卿站在厨房门口看到这一幕,心想:她还漏了这件事没有说。

时间来到八点。

裴宴卿走过去道:“换身衣服,我们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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