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76)

作者: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阅读记录

小炮仗的新娘来了。一阵花里胡哨,震耳欲聋的吹拉弹唱。轿子稳稳落地。

正当所有人开始拍掌起哄时,隔壁邻居家内迅速抬出一架白布遮掩的担架,渗血的人形像一张沾了辣椒面的薄饼。所有人脸色大变。

“草!不知道这里在办喜事啊?”有张裁缝家那边的亲戚撸起袖子,破口大骂。大家纷纷围拢。高高低低的身子堵成一道短墙。“你才草呢,这女人死了,又不是我杀的!她是被人打死的,打的脑袋都扁成铲子了,儿子也被人抢走。”“那以后这屋子空了,岂不是我们邻里街坊还可以用她屋子做柴房,门口放些蜂箱。”“有没有良心啊!”大家七嘴八舌。吵得越来越凶。起先的圆圈已经分割成泾渭线。

张家的亲戚率先同头一个抬担架的人动起手来。

新娘子听到脏话和吵闹声,当即掀掉红盖头,从轿子里跳出来,嚎哭着劝架。一团乌漆嘛糟,鸡飞狗跳。小炮仗一把拽过新娘子,让她进里屋休息。

“她是被陆家人带乱棍打死的,关我什么事,现在不抬走,等着明日发臭啊,明日难道不晦气了?陆家人还把她儿子给带走了呢!”在扭打推搡中,传来这样一句话。

“陆家?”罗浮顿住步子,以为是幻听。

晚芸觉得古怪,便冲到斗殴中心。她和帮忙熄火的人携手阻隔斗殴,拉出一个衣领翻出内里绒毛的庄稼人询问,“哪里的陆家人?”

庄稼人正在打架的上风,忽而被劝停,有些气急败坏,“陆家!常梁还有哪个陆家!”

“你说清楚点。”晚芸心内一凉,追问,“陆家要她儿子做什么?”

“我哪知道。”庄稼人心疼地看着被扯裂的袖子,“他十七八了,在村里的学堂被带走的,估计都不晓得他娘被生生打死了。我们都叫他阿灵!脑袋灵光!他娘那个丑婆娘,虽然不同我们打交道,但他还挺老实巴交的,就窝在书堂里读书,待人也不锋利,反正村里的先生说他是能发达的。”

晚芸和罗浮面面相觑。

罗浮的手心捏出了汗。

“我要去趟陆家。”罗浮一脸忧心忡忡,扭头冲晚芸道。

当她去到陆府,走过长长的走廊时,迎面便碰到陆大人一行,急忙低头施礼。“罗浮。”陆大人好大的威严气。“在。”罗浮有气无力的。“明日就由陆苑同青辞一道念书,你不必来,来了也无用,你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助益,整日就是打瞌睡!不如个清凉油管用。”罗浮面无表情地应“是”,然后抬头看陆苑的长相。

陆苑面庞黝黑,巴掌脸,紧实无赘肉,嘴巴抿得紧紧的,有一点点嘴突。他眼神处处透露紧张,长的挺周正俊朗的,不是嘴歪眼斜之辈,不过谈俊美就不像了。是很面善随和的长相。

罗浮不晓得陆家是怎么同他解释的。看中他的才华,所以想做辅助他登云的梯子?还是明明白白地说,你是陆家遗留在外的血脉?谁知道呢。

“小姐好。”陆苑忙不迭地问好。

罗浮只“嗯”了一声。

陆青辞脸色悲怆。他是不是终于才意识到自己不过就是陆家一个光耀门楣的金字牌匾,如今牌匾掉漆,自然要换新的了。陆苑就是那个新人,要顶替他成为陆家的顶梁。

陆青辞处在旋涡里,罗浮这样“关切”地看着,就同他数年前的观望如出一辙。

罗浮匆忙告别。她知道陆青辞对前程失望惶恐,但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罗浮如果是男子,一定是酒囊饭袋,情愿快活在当下,而不要寒窗苦读十年后的回甘。

陆青辞当夜喝得烂醉如泥。要问罗浮在罗府里是如何知道的,那是隔壁的晚芸爬上梯子,扒在墙头看到的。晚芸起先只是见到周府的丫鬟仆人在七嘴八舌地围观,便好奇地探看。不必多说,明日这样令人咋舌的消息就会传遍常梁的大街小巷。言语会花开蔓枝,晚芸甚至在想,明天流转出去的谣言,会不会是陆青辞在陆府杀人了。

陆府的嘶吼声,声声撕心裂肺。陆青辞在院里撒酒疯,他长发凌乱,跌跌撞撞地来回走,却走不出高墙,于是开始以头撞墙。任谁敢拦,都被他一拳头砸在心窝上,稍刻便青紫斑斓。陆府灯火通亮,陆府的一众仆人不知如何是好。没人知道如何是好。罗浮知道此事后,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像目睹一颗橘子在热风的烘烤里自然腐烂。

第31章(补了1500)

戊辰年,新春的第一日,大地回暖,春的踪迹是飞鸟越过塔尖。水面的冰块由厚转薄,于是鱼儿从水深处朝水的浅表上游。水底波浪纹的水草瘙着淤泥的胳肢窝,大小河流开始有了丁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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