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令(126)

然而皇帝只当是得了宝贝,恩宠有加。

两人头一回有了媾和关系的那一日,周俊臣回到家中将典玉卡着脖子摁在墙上,那一刻眸色血红,恨不能就此将他杀了。

然后冷静下来,又抱着他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第二日,典玉被送至晓月楼。

两年之后,周俊臣升为礼部侍郎,在朝上与皇帝一唱一和,倒成就了一个诤臣的名声,并由此平步青云,不久就升为礼部尚书。

皇帝欲封他一处府邸,周俊臣道不喜铺张,又衎王故宅与皇宫相衔,遂讨要故衎王府。

皇帝原是犹豫不已,衎王府阴郁之气浓重,常有人说月圆之夜听得里头哭声阵阵,许是鬼魂作祟。

周俊臣只道子不语怪力乱语,坚持要了那处,皇帝无法,便依了他。

周俊臣为官之后肆意敛财、收受贿赂,已存了一笔不小之财。他命人不准擅动旧衎王府其他处,只将内堂寝室大肆改造,恨不能金铺地,银砌墙,珠玉铺床,将荣华享尽。

然而出了寝房,瞧见满目苍凉,便提醒着莫因富贵而安。

这世上,还有仇恨二字。

不徒恨天家,止将天下苍生都恨尽。

一年之后,皇帝不喜太子,动了废立之心。

周俊臣不与他商量,连夜起草奏折,当朝提出皇三子品行过人,有为储君之德。

皇帝当场慌了手脚,宣布退朝,又连夜秘密将他召至宫中。

皇帝看了他许久,伸手抚着他的脸,眼中怒意极甚:“你的野心未免太大了些。”

周俊臣怔了怔,却不知他所言何物。

他目光短浅,不是为官为将之才,又心眼极小,人心也玩弄不来,却偏偏钓上了这天下第一的男人的一颗真心。

他原先不过想的是三皇子无德无能,若是掌管天下,则这天下必毁于庸君之手。他想做的不过是要江山毁在姓楚之人手中。

然而皇帝将他囚在宫中三日,日日折磨的他声嘶力竭,出去之后立即宣布改立三皇子,往后又将周俊臣平迁至中书省,丰满其羽翼,一步步擢至中书令。

饶是周俊臣再蠢也明白了。

他跑去花香楼饮酒,酩酊大醉地躺在典玉膝上,嗤笑道:“他那病秧子也活不了几年了……给我权势,将听他话的人统统划为我的党羽,又扶一个阿斗做皇帝……”

他笑得凄厉,竟是笑出了眼泪:“这蠢货……竟是要把江山送给我……”

然而赠的人尽了心,那沉甸甸的礼物却也不是每个人都收的起。

周俊臣到底没这个能力。

几年之后,他将父亲被冤的罪名坐实了,被当年那因他才能登上龙位的皇帝判了凌迟处死。

楚元秋原欲诛其九族,竟是查不到他的家世,便提他来问。

周俊臣大笑:“诛九族!那可是微臣日思夜想之事,多谢皇上成全!”

他狂笑着眯起一双潋滟似水的眼眸,一字一顿道:“皇侄……哈哈哈哈哈,叫我一声皇叔来听听?”

楚元秋黑了脸,狠狠一脚踹在他心窝上,还不解气,又命侍卫将他痛打了一顿,只留下一口气,重新丢回牢中。

然而周俊臣到底没能上刑场。

侍卫来提他的时候他的尸身已凉了,指上血迹斑斑,在牢墙上留下一行血诗:惟恨当年不惜玉

玉已成石,悔已迟。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一篇就是崔渣顾渣的番外了,绞着手帕飞奔而去

后续一一纸银票

顾东旭与崔少宴回了陈阳镇,俱是一副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样子。

顾东旭将陶罐子交给无须子,在混元道观外跪了三日,遭尽了年轻的道士们的白眼儿与唾骂,昏过去后被崔少宴抬回了清末盗观。

萧存峻心疼小弟子,坐在床边抚着他的头发:“你若太苦……我让吴胥替你写一张符,使你忘却前尘……”

顾东旭摇头,沙哑地开口:“不要。”

死了的人可以教活人心上蒙上一层揭不去的灰,然而生前没有占据那人的全心,死后亦是不能。

半年之后,一切表面上已恢复往常。

顾东旭在师父师兄面前依旧能嬉戏打闹,却一刻也不敢落单。每每四周无人,心中便似缺了一块,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半年间崔少宴一直未出去偷过腥,深深了解大徒弟习性的萧存峻不由奇道:“你自家撸秆子?守得住?”

崔少宴心不在焉地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口中,恹恹道:“嗯?噢……提不起兴致来……”

萧存峻见他魂不守舍,只当他是失了兄弟而深受打击,遂叹了口气便不再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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