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令(16)

徐溪月正苦恼间,余光瞥见桌边多了一人。

来人正是贺连。

贺连今日在朝堂上不曾看见李霁,心里正是失落,被几个同僚见了便拉来喝花酒,虽说没什么兴致又怕折损了面子,只好强打笑颜跟过来,无精打采的给自己灌酒。同僚要替他点个名倌也被他笑着婉拒了。

那几个还当他是拘束,□着打趣:“贺大人莫非不好这口?如今男风盛行,总有他的妙处。不过是床底之间的事,只要爽利了又不需付什么情感,我保管这里的小倌比姑娘还伺候的贺大人舒服!”

贺连听了不免在心里臆想出同李霁一道行云覆雨的情境,登时闹了个红脸,被同僚笑着嘲讽了几句,硬是叫了个名倌塞给他。方才一行人还在大堂里喝酒,准备喝够了兴致就去楼上的厢房各自爽快各自的。

贺连正郁闷间,就瞧见徐溪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顿时生了一种亲切之感,大约是见他穿衣打扮像极了李霁。

徐溪月点名要典玉,话音传到他们这一桌,一行人都笑了。这里头有个兵部尚书的外甥,靠舅舅关系年纪轻轻就混了个校尉,尤其自傲:“啊呸,你们瞧瞧这人认识不认识?不晓得打哪里冒出来的,自以为有两个闲钱就可以包玉郎,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想上个月我舅舅亲自过来要包玉郎一夜,听说老鸨都只让舅舅亲了个小嘴摸了两下就借故打发回去了。这朝上就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没有实权的都不行,面儿都不让见!你们瞧瞧那边那个,不晓得哪家小商小贩的儿子,一千两就敢拿出来显摆,恁的是井底之蛙,簸箕大一块就当天了!”

说罢众人嬉笑,又喝了几杯酒,贺连一直心不在焉的向徐溪月这边望,就听同僚闹着喝够了要上厢房入正题,站起来摆摆手道:“你们先上去,我似乎见了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就上楼。”

其他人也不疑有他,自个儿拥着自个儿的美人歪歪斜斜上去了,贺连打发走了自己的倌儿就走到徐溪月身旁:“徐兄台好。”

徐溪月抬眼看他,有些莫名:“阁下是……”

贺连笑了笑,自顾自拉开凳子坐下:“兄台是不是好奇这里的老鸨不让兄台见典玉?”

徐溪月怔了怔,颌首道:“难道这一千两她还嫌少?”娘希匹的,开倌馆的也未免太黑了,老子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银票,别人却压根不稀罕。

贺连笑道:“可能兄台以前没来过此处,不晓得其中缘故。老鸨她不是嫌兄台的银子少,而是……兄台可记得她方才问你‘这位公子是……’?关键就在此处。”

徐溪月蹙眉,似懂非懂:“阁下的意思是……?”

贺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兄台应该是听了西玉郎东檀奴的名号才慕名过来的。其实这两位公子都是有价无市,不要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十万两,兄台也一样见不着。这晓月楼与花香楼能做到这么大经营,到底是有官府在后头撑腰的,要不然来个地痞流氓将玉郎檀奴抢了去老鸨也没办法。晓月楼其实根本不缺兄台这一千两银子。说了这么多,说回来其实道理兄台应该明白,关键还在一个‘权’字上头。”

徐溪月长大了嘴,愣了半晌:“阁下的意思是,在下要是没有一官半职,再多银子都见不着人?”

贺连笑着摇头:“一官半职都不行,四五品的人家都嫌你官小。但要是……”贺连说着向上指了指:“那位要包典玉,就是一个铜板,人家也要受宠若惊的送上门去。”

徐溪月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正无奈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抬手又唤来老鸨。

贺连正奇怪,就见徐溪月从怀里摸出一块铁牌递到老鸨面前:“一千两,典玉。”

老鸨愣愣怔怔的接过牌子,脸色一变:“这位公子是,是李大人的……?”

李老太傅的儿子前日回京,当天就封了个中书侍郎,派去主查楚成侯府的案子,全京城都晓得。楚成侯极受皇家宠信,这几年荒唐事没少闹,都靠皇上全力袒护,硬是统统纵容下来了。楚府死了大公子,皇上千挑万挑都不满意,千里急召召回了李霁,当场拜官正三品,足见圣上对李家的信任与重视。

徐溪月得意洋洋:“本公子自然是李大人的心腹,不然李大人怎么会把令牌都交给本公子!”啊咧,果然出门的时候多拿一块牌子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这姓李的一块铁牌这么管用,皇城只让他一个人进,包个小倌还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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