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2部全)(78)

从很早之前开始……从他隐瞒杨丹这些事情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在被慢慢的蚀空,剩在这裏的,不过是一具壳子。

“你们去神殿吧。”杨行云抬起下巴示意:“想必丹丹现在也很想知道这裏发生的事情。”

淮戈躬身应道:“是。”

去神殿?

去见杨丹?

不,不……

杨丹会用什麼样的目光看他?

他还记得初遇时候的也,月下看起来象细瓷,象美玉一样的杨丹。他还记得他指尖的温度,记得他衣裳上的淡淡香气。

那些美好现在仍旧存在,只是已经不属於他。

他会失望,会气愤,会……会厌恶,会鄙视……

易钧抬起头来,茫然的看著马上的杨行云。他身上的白袍仿佛天上的云朵一样轻灵飘逸,薄丝银甲闪耀著点点阳光,容颜俊雅秀美,根本不象是杨丹的父亲,只象他的兄长。而且,他们那样随意,飞扬,骄傲的神情如出一辙,让人不敢逼视。

“把我师尊一起关押吧。”他呆滞的说:“我不去神殿。”

杨行云望著他,眼中一点波动也没有。

易钧重复著:“我不去神殿。”

“不去吗?”杨行云微笑著说:“那也随你。只是我想,一个人被欺骗隐瞒了那麼久,那麼多,他总有权利得到一个解释,一个理由。一个为什麼会被欺骗的理由,一个他为之付出却得到如此回报的解释。”

“你不肯去,那也由你。”杨行云悠悠的抬起头来,胯下的天马不紧不慢的掉转头离去:“我不强迫你去。每个人都有闭口不言的权利,只要他心中的确愿意如此。”

他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个人。

他知道这两个人都爱慕他的儿子,但是一个总不是找不到正确的路,一个似乎找到了,却又踏错了步子。

那又如何呢?

做父亲的人可以替孩子操理一切,从一点点小时候将他抚养长大,教他走路,教他说话,教他文才武功。

但是他的路终究要自己去走,旁人再亲近,也不可能替他去过他的人生。

杨行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段时光,那时候他迷惘无助,背负著烙上耻辱的标记的人生之途上,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那时候他绝望,憎恨,悲愤,偏激,伸出的手什麼也抓不住。曾经拥有的一切都被粉碎击溃,家世,名声,地位,朋友……还有,心爱的人。

天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好,不安的打著响鼻,跑的也明显有些不稳。

杨行云伸手轻轻抚顺马鬃,令它平定下来。

但是前方却远远的传来一声马嘶,速度极快的一区黑色天马掠过街道,如一道闪电般让人觉得目眩神驰。

行云心中一紧。

能在帝都驰马的人本就不多,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就是有急讯的时候才能够破例。刚才过去的不是他熟识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他认得那服色。

是神殿执事的黑袍!

神殿怎麼了?刚才那处民居裏的人不是早早就在监视之下吗?咒坛不是刚设起做法就被捣毁了麼?

而且……而且他们都知道,神殿的禁制有多麼厉害,这人的目标如果是神殿中的水笙或是水静,那是绝对不会成功的!况且,他的目标应该是那个随淮戈一起来到帝都的媚鬼吧?

那麼神殿是出了什麼事呢?

本能的,杨行云就是觉得这事与刚才那变故绝对脱不了干系。他掉转马头,两腿一挟,天马四蹄腾空,如离弦之箭般窜出了去。

他去的方向和那黑马完全不同。

杨行云去的是神殿。

淮戈看著象木偶一样呆滞的易钧。

这个人上次在帝宫中只匆匆一瞥,也没有说过话。

但是只要彼此互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和自己,有一个地方相同,简直是致命的相同。

他们爱著同一个人。

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互相明白。然而这不是交朋友的时候,对方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朋友,只会是对手,只会互相敌视——这是让人多郁闷的共鸣。

或是换个情境,换个地方,换个身份……

或是他们没有爱上同一个人,那麼或许彼此可以成为好友也不一定。

淮戈知道这个人对自己应该已经没有威胁了,最起码,他和杨丹从小一起生活过,一起学艺,一起练武,一起比剑驰马。

他了解杨丹的性格,就象杨丹了解他。

易钧知道他失去了什麼吗?

他应该是知道的。

但他还是这麼做了。

淮戈应该高兴,这个本来可以构成威胁的对手,自己走上了一条没希望的绝望。

但是想到杨丹会失望,痛心,因为被欺骗和背叛而愤怒,淮戈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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