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胥赋(44)

作者:大木闪闪 阅读记录

刘雄将烙铁插在角落的花盆里,随即蹑手蹑脚退至院落一角。

李胥举起茶盏,往干涩的喉咙猛灌了几口茶水,虽早有预料,面上仍难掩失望,揉了揉眉心,道:“事不宜迟,明日我去趟铸造坊,探探门道。”

林之倾为他斟满茶水,颔首道:“低调行事,莫让旁人瞧出端倪……”见李胥神色稍缓,她才继续道:“其实我倒觉得此事是个一举绊倒尚书令左膀右臂的良机,这几年户部疏于管理,这才让库银流入外人之手,也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李胥双眸炯炯有神,他看向林之倾,由衷的感慨道:“兰若,你总是这般审时度势,沉着冷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梓清怎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林之倾诧异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匹高大的骏马都能为难我半日,我夜夜入梦皆在臆想,自己有朝一日能飞檐走壁,刀枪不入!”

李胥捧腹大笑,一扫心底阴霾,随即调侃道:“趁着夜色,我带着你飞上屋檐走一遭,如何?”

“不了不了,城内有武候巡夜,别惹事,”林之倾连连摆手,正色道:“不如劳烦梓清与刘雄帮我个忙吧,将那冷透的银子拔下来。”

“兰若,你要那银子作什么?上头瞧不出什么玄机了。”

林之倾睁大双目,诧异道:“银子当然是拿来花的,买吃的用的,这有足足五十两呢!丢了岂不可惜,虽是官银,可我融了它当碎银用,不无不可。”

李胥笑得直不起背,当真没料到她竟是贪上了这笔银子,仅剩的那点愁云都被林之倾的言语所吹散。不过笑归笑,他二话不说,喊上刘雄开干,这着实是场体力活,毫无技术可言,最后愣是在一堆刑具的帮助下,才让银子拜托了烙铁的纠缠。

第二十章

前些年,侯府的二公子崔敬澜接替了羽林统帅之位,如今的军器监算是在他的管辖之下,几月前,崔敬澜奉命带兵前去西北剿匪。正巧让李胥得了先机,借故让崔子风带着去了几次铸造坊,美其名曰为舅父分担差事,崔子风不以为然,知他心里有鬼,却也不想追问便由着他性子来。

这铸造坊原是座西山银矿,因矿山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经改造后便成了这番样貌。此处远比李胥想象得更严防死守,从羽林营中特意抽派了两百守卫,每隔两个时辰轮换,哪怕是入夜停工后仍有守卫把手。

整个铸造坊只有一处入口,每日辰时开工,未时停工,作工期间决不允许离开矿洞,锻造匠用饭喝水甚至是如厕皆在矿洞内。作工前在守卫层层监管下需脱光全身衣物,只剩兜裆布遮蔽,待下工离开时,方能换上衣物,以防有心人裹挟私藏银两。

待锻造匠离开矿洞后,便有专人过来称重银两,装入箱中送进国库,李胥着实找不到丝毫可乘之机。那未刻上錾印的库银只可能从铸造坊偷出,锻造匠和守卫皆有嫌疑。

西山离城中甚远,舅甥二人在矿山绕了半圈,便见到工匠陆陆续续从洞口鱼贯而出,竟是到了下工时辰。原以为工匠定是人高马大的年轻壮汉,却不想大多是苍老瘦弱,有些步履蹒跚,面色蜡黄像是得了重病。

李胥皱眉扫视,甚是疑惑,“舅父,这些工匠怎都是些枯槁孱弱的老人?”

崔子风几不可闻的轻叹道:“倒称不上老人,皆是因坊内空气闭塞,熔银火炉热气膨胀灼烧所致。普通人家若能过活,断不会来铸造坊作工,都是些可怜人,拿命换钱,所以朝廷发放的工钱自然也比他处高出许多。”

正在谈话间,一箱箱库银被运出矿洞,守卫将库银清点装车,又拿麻绳铁索将箱子捆绑扎实。

此时远处蓦地传来马蹄声,是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眉眼间略显青涩稚嫩,脸庞微鼓带着孩童特有的圆润,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一般,既精致又好看,只是他面色沉稳,不苟言笑,活脱脱把自己扮成了一个老学究。

他一拉缰绳,马儿抬蹄落地,在原地打了几圈转,那少年翻身下马,兴冲冲的跑来,微微一怔,又抱拳行礼:“父亲,我回来了!”转而又扭头道:“梓清,我赶回来了!”

少年的个头快赶上李胥了,他本想伸手摸一摸少年的发顶,又突感不妥,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两下,放到肩头,颔首道:“易宣,我们一家团聚了。”

崔敬澜的眸底有微光闪动,他眨了眨眼,崔子风的话音在耳边响起:“你剿完匪,都不往家中送封信报个平安?你这么仓促间回来,想杀刘伯一个措手不及?”

李胥这才注意到,崔敬澜衣衫泥泞,鞋靴带土,连忙道:“易宣一路舟车劳顿,快回府休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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