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胥赋(45)

作者:大木闪闪 阅读记录

崔敬澜歪头看着二人,严肃木然的脸上有了些笑意,他被带回侯府时才是个襁褓中的幼儿,懵懂间听闻自己双亲已死,那时他既不悲伤也不庆幸,只有股不明所以的茫然感。崔子风待他极好,教他识字读书,骑射剑术,更力排众议把他归入了崔家族谱,旁人会说这是天大的恩赐,崔敬澜却不甚在意这泼天的富贵,他的直肠子只懂得一个道理,侯府是他的家,崔子风是他的父亲!

他从小与崔浩、李胥玩耍在一处,因性情略有木讷,常是那顶锅之人,那时论起受罚,却是李胥首当其冲,被崔子风打得屁/股开花。

转眼数年,时过境迁,侯府几遭变故,人丁凋零,没想到还能一家相聚,崔敬澜得闻李胥回京,生怕他一眨眼又回瀼都了,处理完手头之事,日夜兼程,不待休憩,连府门都没进又跑来了西山。

崔敬澜默不作声,只想寻个由头待在西山,抬眼正见一队羽林欲押送库银回城,遂朗声道:“我去点点库银数量。”

崔子风摇头,无奈道:“这孩子就是个直性子,再苦再累也不吭一声,他在西北那地饱一顿饿一顿,实在辛苦……易宣,你就跟着羽林,一道送库银回城吧。”转头看到一脸轻松释然的李胥,他又忍不住数落:“哪像你整日里无所事事,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整日里往大理寺跑,你干脆去那儿安营扎寨永远别回侯府!”

看着崔敬澜老练沉稳的背影,李胥忽问道:“舅父,这铸造坊一直由易宣管辖吗?”

崔子风带着一脸自豪,斩钉截铁道:“易宣秉性沉稳,作事踏实,这库银之事非同小可,他剿匪前,可是事事亲力亲为,连这铸造坊的守卫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嗯,既是如此,那便好办了。”

李胥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崔子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没傻到看不出李胥此行另有隐情。李胥和崔敬澜有些相似,不爱多言,只是易宣乃内向腼腆,而他则是心思深沉,有时连他这个舅父都对其所思所想一无所知。

崔子风忽然将一通责备的话收回,转而说了句没来由的警告:“易宣是把利剑,你若需他相助便诚心以待,切记,他是你的手足!”

李胥微微颔首,见天色渐暗,便和崔子风一同打道回府。

李胥本就被库银一事搅得心烦意乱,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短短几日,没料到赵雨婧、李芸儿和李策三人鬼使神差般凑在一起,齐齐向他发难。赵雨婧抱怨李胥冷落她;李芸儿催促婚嫁之事;而李策之意倒是最为直截了当,他急需银两挥霍。

李胥一番思量,与其各个击破,不如来个一网打尽,便同时约了这一家子于鹤琼楼摆宴款待。一见面,便直言不讳的将李策如何挥霍银两,不按约定办事的种种伎俩,摊于人前,又故作痛心疾首的将一切难题抛给李芸儿,顺道把赵雨婧满腔希冀的破灭归咎于她的家人。

短短一个时辰,雅间内鸡飞狗跳,李胥乘势脱身,悄然而去。

崔敬澜被李胥约到大理寺一叙,听闻此事,他那一根筋的脑子来不及细思,人就已经到了府衙门前,他在门外怔愣片刻,才抬腿入内。

“易宣来得正巧,快来搭把手!”

李胥一面招呼,一面带着他左拐右绕,绕过影壁,穿过拱门,熟门熟路的样子似在逛自家庭院,而后二人停在偌大的天井内。

崔敬澜背光而立,见一穿着官服的娇小人儿踩在板凳上,背朝他指着梁上一处,吩咐身边壮汉往上套绳,那壮汉笨拙,听了几遍仍是稀里糊涂。

李胥走上前,站在林之倾身后,也跟着抬头瞧横梁,崔敬澜并没急着发问,视线紧跟李胥,见他不着痕迹抬起左脚踩在板凳腿上,一手还不忘轻轻扯住那人背后的腰带。

“朱大,你这真是帮倒忙,站一旁让易宣来!”李胥回头朝崔敬澜比划,他立马心领神会,接过朱大手中粗绳,轻松一扔便挂上了横梁,粗绳一端绕过梁木后垂下,崔敬澜依样画葫芦重又绕了三圈,用力拽紧后打了个死结。

林之倾看着这绕绳甚感满意,伸手欲接过崔敬澜手中另一端粗绳,却被李胥呵止,“别动,板凳不稳,你手掌不疼了?还敢乱抓东西。”

崔敬澜始终一言不发,又好奇地用余光扫过林之倾手心,果真扎了布带,包得非常严实看起来伤得不轻。只听林之倾轻叹一声,从板凳上下来,缓声道:“大理寺虽衙役少,干杂活的人倒是不缺,你一个亲王带着羽林统帅帮我搭凉棚,这凉棚搭好后谁还敢用?”

李胥环视内院,来回踱步丈量,一开口却是答非所问,“这凉棚早该在五月里就搭好,哪有六月暑天临时抱佛脚的,工期都延误这么久,还分什么人来搭棚,不免本末倒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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