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奴(92)

作者:摘一朵影子 阅读记录

嬷嬷也说,狼奴还小呢。

楚言枝在他手心挠了两下:“别伤心了,等过年你又可以在家待久一点了,那时候我们还能一起玩。”

狼奴的睫毛似乎都因那点湿潮有些黏连了,光下看着更加黑浓。他声音闷闷的:“奴懂事的,奴知道要过年才能多陪一陪殿下。可是奴想殿下,不是奴不让自己想,就能不想的。”

楚言枝莫名觉得小奴隶伤心得恰到好处,这样看着十分好玩。她揉了揉他垂首时显得微鼓的脸颊。

她每揉一下,狼奴眼睫就颤一下,耳朵尖的一点红迅速蔓到脸上,楚言枝明显感觉到指下的温度升了,笑弯了眼睛:“那你偷偷想呀,别让人知道。不然别人听了会笑话你,你辛指挥使的关门弟子,竟然会想本殿下想到哭鼻子,都不知道到底丢了谁的脸。”

狼奴被她揉得眼睛眯起,像只惬意的猫儿,自然而然把下巴垫在了她的膝上一点,脸颊小幅度地悄悄蹭了下她的手心:“奴想殿下,不丢脸。奴是殿下的,离开殿下当然想殿下。”

楚言枝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只黏人的宠物,性格算乖,样子也讨巧。

她心里那些奇怪的不自在因这个想法散了不少。狼奴是她养的小奴隶,也像个小宠物,只要不在人前惹人多想,她想同他玩耍的时候,就少些防范,没什么要紧的。

毕竟宫里的日子实在很无聊。要么是些宴会,要么是各宫互相拜访,父皇会来看她,可她看见父皇就烦,总拘着她读那些奇奇怪怪的书。长春宫是很大,可再大用脚步丈量也逛不了一天,住的日子稍微久一点,就让人觉得没意思了。

回想起来,这几年她玩得最开心的时候,确实是过年和狼奴待一块儿的那段日子。狼奴虽然总是什么都不懂,可越这样,越显得好玩。他们一起玩针线,一起烤橘子吃,她还记得狼奴想给她亲手剥橘子,结果糊得手上脸上都是黑灰的样子。

楚言枝由他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肚皮上揉了,不知怎的,总觉得他这动作极自然极熟练。

狼奴的手心散出了薄汗,蹭在了她的手背上,楚言枝有点嫌弃,揉一会儿就不愿意揉了。

看看墙上的影子又往上移了一段,楚言枝约莫着出来的时间够久了,就让他起来:“这回看你态度好,我不同你计较。但是下回不准这样了,我要你待在哪里,你就得待在哪里,不听话的奴我不敢留。明白不明白?”

狼奴见殿下对自己温柔许多,还肯主动摸他、揉他了,此刻心满意足,统统乖巧答应了:“奴明白了,奴什么都听殿下的,奴是殿下最听话的小狼。”

“那你先回长春宫去,再过一会儿时辰到了,我自然就回了。”

“好。”

楚言枝又让狼奴给自己展示轻功,他骄傲又害羞地抿着笑涡,劲长的腿一迈就不知怎么飞到那边檐上了,他不敢出声,只朝她招手示意,轻轻松松跃动几下就没了踪迹。

不过看得出来,他身法还不稳,有那么一两跃楚言枝都怕他会跃不过去跌到地上。

楚言枝回了宴席坐下,众人并未起疑心,她席面四面还多了两盆冰鉴,里头的冰块都很大,发着白雾,还冰着鲜果。

楚言枝拿起就要吃,忽然想到这只手被狼奴攥了好久,又放下了,拿帕子擦了好一会儿。

狼奴回到长春宫后,就乖乖地坐在殿门前的台阶上等殿下回来,年嬷嬷知道他过来了,想他别再窝在太阳底下受晒了,他却不肯。年嬷嬷只好陪他在台阶上坐了会儿,问他最近过得怎样。

狼奴等着殿下回来,可直等到酉时都快过一刻钟,辛恩从承天门那寻他来了,也没能等到。

殿下一不小心骗他了。

狼奴心里失落,又庆幸自己方才跟过去了。虽然这回被发现后殿下有些不高兴,但只要他下回藏好一点……他再多练一练,就能做到不被所有人发现了。

辛恩脸色很不好看,狼奴知道师父这是生气了,心里也愧疚,起身跟在他后面就要走。年嬷嬷抱着一个比他带来的那个包袱还要大的包袱赶出来了,一闷气塞到他怀里:“这,这是嬷嬷刚给你蒸好的各类点心,你都尝一尝,要是吃不完,就分给辛小公子和其他校尉吃,晓得没有?中秋回来了,嬷嬷给你做月饼吃!”

狼奴接了:“谢谢嬷嬷。”

跟着辛恩出了承天门,还未骑上马,辛恩冷声问:“今天你在宫里乱窜什么?”

狼奴攥缰绳的动作一滞,很快明白过来,殿下都发现了他的话,恐怕宫里那些侍卫们的眼睛,他也都没瞒过……

“辛鞘错了,请师父责罚。”狼奴在他面前跪下了。

辛恩瞥他:“若非钱锦特地来告诉我,这事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反会殃及七殿下。也幸而这人是钱锦……他同长春宫近来关系不错。”

狼奴还不甚了解这些弯弯绕绕,但听到殃及七殿下几个字,心里顿时一凉。怨不得殿下要生气,他闯祸了。

“拜师那日,为师如何交代你的,你又还记得吗?以诚待世,以诚待世,来时交代你要在酉时之前在承天门等着,为何一直赖在长春宫不走?”

狼奴不语,知道自己这回彻底惹师父生气了。他今日一连犯了两个大错。

他脸红了,羞惭得抬不起头,朝辛恩更郑重道:“辛鞘等殿下忘了师父的交代,请师父重罚辛鞘。”

辛恩仍板着脸,也不介意这是人来人往的承天门,只是看到他这模样,又难免撇开视线,声音更沉道:“回去面壁半个月,夜里加练两个时辰,还有,下回中秋不许再回来。”

狼奴跪在原地,不动分毫,就在辛恩以为他心里终是不服气,还想违令的时候,他往地上磕了个头:“辛鞘领罚,往后绝不再犯了。”

及笄宴其实在申时就结束得差不多了,楚言枝本打算直接坐车辇回长春宫,却再度被那些命妇贵女缠住,明里暗里打听着、讨好着。好不容易应对完她们,二姐姐又把她请到了清乐宫单独谈心,楚言枝不好推拒,只好应了。等她从清乐宫出来,乌金西沉,酉时二刻都过了。

她回了长春宫,果然没看到狼奴的身影。她回到东殿洗漱一番,换了轻薄衣服,倚在兰心阁临窗的美人榻上懒得动。天热,动一动就容易出汗。

天色昏黄,宫婢点了两盏灯放上来,耳边各种虫嘶不断,楚言枝嫌这屋里人多了就热得格外厉害,且宫婢们跟着她走一天,身上汗味不轻,就吩咐她们自去洗漱歇下,独留了红裳。

红裳沐浴完把方才年嬷嬷刚送来的包袱拿来了,递给楚言枝:“狼奴的,非要殿下亲自打开。”

楚言枝正又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棋盘玩,见此来了兴致。小奴隶还给她留东西了?

红裳把包袱放到桌上,楚言枝动手解结,可也不知道这是狼奴用多大力气系的,那只结死死的,楚言枝手指头都酸软了也没能解开。

她忍不住怨:“到底防谁呀?”

最后没办法,她从针线筐里挑了剪子出来,把结铰了,一层层打开。

东西不少,但收拾得挺整齐,零碎的东西都用小盒子或者小荷包装着,楚言枝一一打开看了,比她当年收藏的小玩意儿还要小玩意儿,月牙形的石头、压瘪晒干成签的樟树叶子……真是比她小孩子得多。

除这些外,还有一小罐盐渍梅子干,也不知是他买的还是做的。楚言枝本想拿一颗尝尝,可她的乳牙们近日实在不舒服,又刚漱了口,就先合上了盖子。

这些小东西底下还垫了两块缎布。楚言枝拿起来分别展开看,竟然是两条裙子。

“狼奴知道给殿下买裙子了?”红裳也觉得新奇,于灯下细看,笑道,“就是做工太糙了。”

比起楚言枝柜子里那些穿不完的新衣,这两条针脚虽密却难掩绣法僵硬的裙子确实算不得精细。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