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40)

我怕舅舅再说下去指不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赶紧劝她:“静云平时学习很刻苦的,您别光听补习班老师这么随口一说啊。”

舅舅看看我,又看看康静云:“同样的年纪,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康静云猛然抬起头来,愤怒的瞪着我,用尖利的声音冲舅舅喊:“是,你们看梁云舒什么都好,我甚至比不上她一根头发,行了吧?”

我静静的站在舅舅身边,拽住他的衣袖,觉得自己手指有些颤,想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康静云的愤怒还表现在行动上,她抓了书包就往外走,“你们看我不顺眼,行,我走。”

这下我终于反应到位了,一把抓住她:“走什么呀,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我一把把她推回去,然后迅速关上门,当然把她关在门里,把我关在门外。

这下,房间里所有的咆哮声都与我无关了。

我溜溜达达的在街上走,幸好身上还有些零钱,就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瓶酸奶,边走边喝。看康静云今天的表现,免不了挨上一顿批评教育,我绝对不适合早回家。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境况,唯一能消遣的去处就是行之书店了。

那天,行之书店的人比往常多,我没找到安静的座位,就站在书架旁浏览新书,书店的风扇吹得书页不停的翻飞,我心烦意乱,靠在书架一侧的背板处叹气。

我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下第二次在行之书店见到了常征,他站在书架的另一侧,远远看着我,表情很静默。

早先他说他在新疆,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多少都觉得诧异,只呆呆的望着,根本忘了打招呼这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他走到我跟前,说:“原来你也在这里?”他的眼睛半眯着,多半掩住了里面的灼人光华。

我问了声:“嗨,你回来了。”当真是句废话,人都站在这里了,当然是回来了。

常征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倒显得人清新了不少,他说:“回来了。”不经意的语气仿佛只是从学校出门去了趟大溪河。

我不知道再跟他聊点儿什么,本来可以问问去新疆好玩儿吗,有没有去吐鲁番吃葡萄?可是总觉得也是废话。

幸好常征打破了沉默,他从挎包里拿出个缝的很精致的小袋子,打开来取出一枚石头递给我,“我去玉龙喀什河捡的,贡献给你的城堡。”

我仔细观察那枚石头,椭圆,有鹌鹑蛋大小,乳白色中透出油脂一样的温润,虽然上面还有指甲盖大的一片褐色,却并不影响美观,反而衬得石头更细腻洁白。纵是我不懂玉石鉴赏,但以给很多人刻过印章的经验来看也知道这种质地的籽料是难得的,不是随便能捡到。

常征一直看我的反应,有点儿犹疑的问:“不喜欢么?不过就是一枚石头。”

虽然我懂一枚质量上乘的和田籽玉也仅仅是一颗石头,但还是不能免俗的拿金钱去衡量它了。往往世俗尘埃会玷污了一颗干净通透的玲珑心,我亦不能免俗,只能悲哀的看着自己的手及手心里那颗温润如脂的和田籽玉。

常征说,贡献给我的城堡,我能不能替自己的城堡做一次主,能不能把他千里迢迢带回来的那枚石头当做城堡里最珍贵的礼物来收藏?或许,我的城堡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去收到一份简单却带着炽诚心意的礼物。我思虑良久,终于小心翼翼的把那枚石头重新握在手心里。“就因为是一枚石头,才喜欢。”我笑起来,特希望此时此刻自己能够神采飞扬。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康静云的道歉对我来说无足轻重,我亦不会当真嫉恨她,她不过是心直口快而已。暑假临近开学的那段时间,我忙着玩儿一款叫生化危机的游戏,对康静云的各种行为再无暇关注。那年暑假,是我整个高中生涯过得最不得安宁的一个,也是让我印象最清晰的一个。

暑假里,温琅他们球队终于赢了十九中,一跃成为联赛冠军,据说高考的时候每个队员可以加不少分。我们年级那名吞了安眠药的女生获得学校赔偿后,退学了。米英给我打电话说她失恋了,她暗恋已久男生喜欢的人居然是美少年温琅,一直天塌了都不当回事儿的米英在电话里泣不成声,问我这到底让她情何以堪?宋嘉佳去参加市里举办的主持人大奖赛,一鸣惊人,让电视台看中直接选拔走了做定向培养。班长康赫赫父母离异了,他谁都没跟,而是选择了跟爷爷奶奶住一起。很多好消息跟很多坏消息交织在一起,让我年轻的心开始变得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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