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63)

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温琅,我强打起精神“喂”了一声。温琅问我:“我们宿舍几个同学要去野生动物园,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说:“不去。”

温琅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回避与不耐烦,于是问:“怎么了?”我终怕扰了他们的兴致,连连掩饰自己的有气无力,说:“今天话剧社排练。”

温琅记忆力一向很好,停了一下继续说:“我记得你上个学期说想去来着。”

我说:“此一时彼一时吧,现在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儿,去不去两可。”

温琅笑了笑,颇有些了然的通达:“不去就不去吧,……你们在哪儿排练呢,我一会儿去看。”

我拎着输液架的手抖了抖,赶紧说:“你别来,这几天的排练都不许看,……你要有时间,多陪陪常征跟康静云逛逛吧,他们对北京不熟,你陪着能好点儿。”

温琅又笑起来,这次笑的有些欢快:“这俩还窝在宾馆睡觉呢,说下午哪儿也不想去,就在宾馆呆着了……这哪儿是来旅游的,我看是来住店的!”

我说:“不嫌烦,就让他们住着吧。”

好不容易挂了温琅的电话,常征的电话又打进来,我无力的靠在墙上,直想说:姐是来上厕所的,可不是来厕所接电话的,尤其手上还拎着个输液架。

常征可能酒还没醒透,说话也不怎么靠谱,喃喃的像在念什么咒语:“云舒,云舒……”

我说:“嗯,干什么?”

他则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你昨天夜里穿着流氓兔的睡衣,围着桃粉色纱巾……还披着头发,是吧?”我本来已经烧得懵懵懂懂的脑袋又开始晕乎,我说:“常征你有别的事儿吗?”

常征就不说话了,过了半天,又对着手机里念叨:“你昨天掐我,还踢我,现在胳膊腿都紫了。”我说:“常征,你先休息会儿,等脑袋清醒了,咱们再说话行吗?”

是否醉酒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总之我经验不多,所以对付常征在方法上有点儿缺失。无奈的结果就是不得不听他说那些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的胡话。他说:“云舒,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努力学,学着让你喜欢,行不行?”

我提着输液架的手已经稳不住了,连身体也如筛糠一般的晃,我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真切,但仍是诚挚的说:“常征你去找康静云,让她帮你泡点儿三七茶喝喝。”

常征依然不肯放下电话,继续说:“我从来没羡慕过旁人,可我却真羡慕温琅。”

……我手里的输液架跌落到地上,上面挂的药瓶连着胶管从我手背上扯出去,于是,苍白的手背上立即渗出血珠子,惊心的红。

打完吊瓶,我回宿舍睡觉,捂着厚厚的棉被,居然还是觉得冷,于是把其她三个人的被子也都堆自己身上了。顾安然师姐回宿舍看了看我,帮我带了午饭,一个肯德基的汉堡和一份水果沙拉。我只吃了水果沙拉,然后又开始睡觉,还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溪河碧波,有摇篮船,有相思桥……

接下来的几天的假期,我都在宿舍里睡觉,上网。话剧社的社长大人亲自追杀到我们宿舍,问我怎么没去排练,看到我一副萎靡的模样,又安慰我排练什么的都是浮云,把身体养好了才是王道。我跟她解释,我仅仅是因为最近缺乏锻炼,又着了些凉而已,过两天一定去剧社报到,并保证把海报给完成。

温琅又给我打电话,说康静云非要去后海泡吧,常征胃疼不能陪她,问我能不能腾出时间?自打那天尽完地主之谊,我已经两天没露面了。都是温琅在招呼他们。每次出去玩儿,温琅叫我,我都能找到托词。我并不是不想见他们,相反,心里越发惦记着,甚至像第一天他们刚来的时候一样,我迫切的盼望着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盼到心里又酸又涩,甚至无法自拔。这种强烈的念想,让我感到心虚且恐惧。

我还是没有答应陪康静云去后海,因为话剧社那边的排练我已经落下太多次了,唐宇师兄命令我今天一定到场,因为大家最后一遍彩排。

我跟温琅说:“只能麻烦你了,我这几天都安排了其他事儿。”尽管温琅十分不乐意,但还是温和的调侃到:“你不出面,我一个人陪她去泡吧算怎么回事儿啊?怪别扭的。”

我说:“老同学难得来旅个游,你就当牺牲一下吧,回头我请你吃我们三食堂的酱肘子。”温琅笑呵呵的答应了,末了还叮嘱我:“我可是瞧你的面子才带她去看看的,这事儿你可别多心。”我说:“我多啥心啊?”可我们现在毕竟不再是小孩子,有些事儿尽管没说出口过,但那份长久相处来的默契早已经敏锐的感知到了对方昭然若揭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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