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86)

冯唐啪一声按上车窗,猛踩了下油门,就看那车噌一下窜出一大截,然后慢慢停下来,之后他才喊我:“梁云舒,你是不是喝的多了点儿啊?”

事实证明,我的确喝多了。坐在冯唐车上,我居然扯着嗓子念《丑奴儿》,什么:“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如今……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念完诗词,我还特冷幽默的问他:“冯唐,你说,北大、清华,还有学院路上的高校,哪个学校排第一?”这是以前我跟常征讨论过的话题,他坚持清华,我坚持北大,后来,真到了北京,才发现,清华北大统统靠边站,因为很多小巴士的司机一路上都喊:“人大、黄庄……北大、清华。”后来,我跟常征提起明明是人大排在两所学校前面的啊,他在电话里笑得十分没有帅哥气质。

一路上冯唐也不理我,只认真的开他的车。当然,我跟冯唐说话,也并不是为了让他回答什么,只是想到以前,觉得心里满满的全是愁思。

到了我家楼下,他问我能不能自己上楼,我觉得他真是太绅士了,笑得有点儿幸灾乐祸,强忍着头晕,说:“能上楼,谢谢你送我回来。”冯唐的脸色终于从僵硬的笑容里苏醒,严厉的看着我说:“今天跟你一起吃饭的人是谁?”

我扒拉着手指把杨邑和顾安然都数了一遍,然后才说:“温琅是我高中同学,足球踢的好,被学校委派留学,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冯唐不大相信的问:“就只是同学?”

我说:“也算是好朋友了!”

冯唐终于不那么纠结了,主动帮我拉开防盗门说:“既然是朋友,改天我也请他吃个饭吧,你要帮我们介绍一番彼此。”

我说:“好啊,温琅喜欢吃厉家私房菜。”

冯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行,趁火打劫啊。”

我说:“哪有?刚才明明是你说要请他吃饭嘛。”

温琅一路上给我打电话,手机设了静音,都没接到,到了家给他回电话,他估计也累惨了,强打着精神问我到家没有?我说到了,他才松了口气,嘟嚷着:“赶紧睡觉吧。”

在外面晃了一整天,我也想早点睡,可是半睡半醒间总觉得门铃在响,我眯瞪着下床,光着脚去开门,然后像做梦一样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常征。这忒不真实了……我揉了揉眼睛,再一次去确认,却还是那个人。

常征并未因为我给他开门而感谢我,而是沉声斥责:“大半夜,你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开门?”

我缺乏警惕,我一直没有防患意识,这些我都可以检讨,可是,他这大半夜来按我家门铃,就没一点责任吗?在我的认知里,这个人此时此刻应该在他上海家里睡大觉的。

我们就这样沉默的对峙着,隔着一道无形的门槛互相打量,而后,他终于用沙哑的嗓音说:“静云的护照落在你这里了吧?……她急用,我来帮她拿一趟。”

我梦游一般开始到处找康静云的护照,衣柜,床底下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却根本没找到护照的影子,常征自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我,他的目光在我家每一件物品上逡巡,最后落在书架上。

我顺手掀起桌布在书架上一搭,盖住了大部门物品,漠然的告诉他:“这里刚才已经翻过了,显然没有。”常征悻悻的点头,问我:“能先帮我倒杯水喝吗?”

我举着双手抗议:“这大半夜的折腾人很好玩儿是吗?要喝水你自己去倒……要找护照你也自己找。”

我气呼呼的又躺回床上,又累又困,却了无睡意,我知道常征就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跟我一样,心绪不宁。

我试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静静了“嗯”了一声,也如我一样没有了下文。

我想,先这样凑合一阵吧,估计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亮了,天亮以后,常征会给康静云打电话,问她护照到底落在哪里了?或者他不信我找不到,可以自己试着找找看,我还想问问常征,这么急着帮康静云拿回护照是要去干嘛?他们去国外度蜜月吗?

这么胡思乱想着,居然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个色彩艳丽的梦。梦中,常征穿着白色的西装,带着红色领结,拉着我的手,一起穿过玫瑰搭成的花桥……常征回过头冲我笑,那笑容灿若朝阳,然后,常征轻轻的在我唇上印下一吻,那吻柔软的好像花瓣,带着馨香和温润……

我轻轻的用手指碾过脸庞,让自己从睡梦中彻底清醒,不管是刚才的吻,还是半夜常征的来访,我都觉得只是梦。强行用指甲掐着太阳穴让自己静下心来,然后才慢慢睁开眼,既然是梦,那么天亮了总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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