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数学概论(17)

“抱歉,我昨天晚上看录像来着,路南初三的时候弄到一部二手的DV机,从那开始他就很喜欢录像。后来我们把他录的视频刻成盘,有的搁在我家,有的丢在他家,并没有刻意去整理,分手后这些光盘也分隔两处。过去我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看一到两张,我家里那些都不知道被我看过多少遍了,前些日子又把他这边的翻出来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看完……唔,反正没有事做,一起看吗?”

英黎没发表意见,只是坐了下来,凌川按日期找到他没看的那一张插入播放机内,没一会屏幕上就出现了凌川的脸,镜头中的他还只有十几岁,面孔和身材都显青涩。

一个很小很小的蛋糕挡住了镜头,很显然是拿着摄像机的人一只手端着,蛋糕上面只插了一根蜡烛,上面的火光随着摄像师的移动在不住地摇摆。

“小川,十六岁生日快乐!”随着路南的画外音响起,抢镜的蛋糕也被搁在了桌上,火光后的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有点紧张。

“小声一点,今天那个人在家。”十六岁的凌川发育得严重营养不良,裸|露在外的四肢瘦得像柴火,提到那个人的时候更是担惊受怕,活像一只生活在危机四伏环境下的小鹿或兔子。

路南找了个高的地方把摄像机架起来,这样两个人都出现在画面上了。

“来,许愿。”路南率先握起双手。

凌川也作出祈祷状,不像别人许愿时那样思索好久,而是几乎三秒就睁开眼睛,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每个人的行动都是急匆匆的,给人一种快乐稍纵即逝的错觉。

“许好了吗?”

“嗯。”

“许了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路南笑话他:“你每年都是那几个愿望,就算不说出来我也知道。”

“那你还问。”凌川抢白他。

“快吹蜡烛吧。”

凌川深呼吸了一口气,充盈的气体尚未离开肺部,有人暴力踢开房间摇摇欲坠的门,一阵风吹过,熄灭了火苗,还带起书桌上散放的纸张,哗啦啦洒落一地。

凌川见到这个人就像见了鬼,嘴唇哆嗦着,磕磕巴巴喊了一声“爸”。

“我就知道你们今天鬼鬼祟祟地在搞小动作,哪来的蛋糕,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

“没有!”凌川刚喊了一句便哑了,路南站起来,那时的他身高已经与对方不相上下,可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

“叔叔,今天是小川的生日,蛋糕是我买的。”

“生日?”男人显然瞧不起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他是我的种我还能不知道他生日?生日怎么了,生日就不知道孝敬父母了?没有我他哪来的生日。”

不讲理的男人伸手就要去拿,凌川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当即挨了一脚。

“怎么,老子把你生出来吃你个蛋糕都不行?你妈不知道又死哪去了,家里什么都没有,老子饿了一天,你还有脸在这里吃独食?”

凌川委屈地小声道:“那是路南给我买的。”

“你还敢顶嘴了?”这回他干脆一脚把凌川踢了出去,房间本来就狭窄,凌川撞到了墙上,连带着镜头跟着也晃了晃。男人不满足地上去补了两脚,路南拼命拦在前面,房间里的东西劈啦啪啦掉落,最后咚的一声连摄像机都掉到地上,居然没有摔坏,依然敬业地工作着。画面旋转了九十度,没有人,空有他们乱糟糟的对话。

“叔叔!蛋糕你拿走,别打小川了!”

“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管?让开,别以为你我就不敢动手!”

“不要打我,我错了,不要打。”

“真是白养了你十几年,还不如养条狗。”

男人发泄够了骂骂咧咧地走了,只留下凌川的啜泣和路南的低声安慰。

“别哭了,小川,别哭了。”

安慰了半天,他突然想起摄像的事:“哎呀,DV!”

一个人快步出现在镜头里,把歪倒在地的摄像机拿起来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坏。”

他手持摄像机对准凌川:“来,别哭了,看这里,哭就不上镜了。”

凌川还在哭个不停:“蛋糕……”

镜头转到地面,蛋糕整个砸在地上,已经失去原本的模样。

“不能吃了,”路南声音有些遗憾,“诶,等下。”

他放下DV,走过去,仔仔细细地把最上面的草莓取下来,上面还沾着雪白的奶油。

“小川,草莓没有坏,草莓还能吃。”

他高兴地把草莓喂到凌川嘴里,对方含了,细细地品尝。

“好吃吗?”

凌川含着泪点点头。

“别哭了。”路南发现指尖还沾着奶油,自己舔了,然后找准凌川的嘴唇贴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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