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154)

阿葵咬着下唇想,阿兰做事那么缜密,似乎是能做出这种事情。哎!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岂不是很恶毒,家主早点喝药能好比什么都重要!

他低着头,莽撞的几乎撞到人,被对方一把扶住,阿葵抬起头,才发现是阿兰,对方似乎才从外面回来,浑身湿淋淋的,神情落寞,好似遇到了什么事情。

阿葵惊喜地露出一排小白牙,连忙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挡雨:“你去哪儿了?快跟我走,家主病了,我们都不会照顾,你快来帮忙。”

阿兰神情恍惚地被他拉着过去。

……

自退守积风谷后,聂照同公孙太平三战两败,两两对阵之时看似同以往一样,却始终给人一种意味不明的感觉,似乎缺了一股子心气儿,平添几分躁意,大抵也是接二连三受打击的缘故。

所有人看着他一日比一日阴沉的脸色,心中都忐忑,当真是强弩之末了吗?

“刺啦——!!!”公孙太平双刀格挡在前,接住聂照短剑,兵刃碰撞激起火光,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谷口的风裹挟着回荡。

真是个年轻人,他微微屈膝卸力,勉强撑住这一击,青筋暴起,聂照已经反手剑转三圈,出其不意向他脖颈刺去,寒光一闪,他忙以刀柄险险接住,不过还是被短剑削去了一缕发丝。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真刀真枪单挑,积风谷四周围满了两方将士,呐喊助威声直破云霄,惊得鸟雀高飞,山猿长啸。

公孙太平心脏一紧,大感羞辱,冷哼出言讥讽,试图激怒:“难道就这样的水平吗?十二岁就能和两位兄长打个平手的人,这么多年过去,简直毫无寸进,就连我这个对手都替你觉得羞耻呢。”

聂照下颚紧紧绷着,牙几乎要咬碎了,闪身躲开他的攻势,剑刃向他反手刺来的刀面一压,卸掉他的力,顺势起身,足尖轻点,踩着刀尖借力转身出剑,轻盈地落在他身后,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剑尖刺破了公孙太平的左臂:“你也配点评我?”

公孙太平折腰闪身,毫不在意这一个小小伤口,继续激怒他:“不过我还是更意外,本来以为你这个倒霉鬼走运找到了个好姑娘,现在竟然连她都背叛你了,不,应该说抛弃你了才更准确,你还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被妻子抛弃的男人。”

他本以为这句话对聂照的刺激应该同上一句差不多,没想到话音未落,公孙太平明显感到对方眼神变了,变得异常凶狠,招式急如雷霆,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与此同时破绽也变多,不过攻势实在太凶残,简直招招照着命门上来,公孙太平实在无力还手。

没想到这句话真的刺激到这个小子了,公孙太平咬了咬牙,他暂时还不想把命丢在阵前,于是且战且退,盾兵立马上前接应,将他带回阵中。

公孙太平摸摸脸颊,嘶,见血了,刚才聂照反身的时候,头发抽到他的脸,真是凶起来,头发丝儿都要人命。

这次对阵,算是聂照赢了,直到八月末积风谷战事二比二平。

作者有话说:

公孙太平:你老婆不要你啦~

小聂:QAQ你胡说(打死你)

本来按照原定剧情,阿葵这一章会因为尾随阿兰,偷听到阴谋,被意外杀害。然后阿兰捂着他的伤口,发现血一直往外流,烫的吓人,怎么也止不住,阿葵就拉他的手,说不可以,不可以对哥哥和家主这样,也不可以对百姓这样。说自己的私房钱在厢房外第三棵树上的鸟窝里,都给你,真的不可以这么做。

阿兰就抱着他的尸体,捂着他的伤口,在雨夜里挨个敲医馆的门,磕头让人救他,医师说救不了,他就换另一家,一直磕遍整个城的医馆,额头血肉模糊,被雨一冲滚到地上,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阿葵的血。

这章里面的过去应该作为回忆出现,应该就是阿兰觉得他挺蠢的,可以利用作为掩护,所以一直照顾他防止被淘汰,结果真的有了感情。

不过还是因为不忍心,所以改掉了,只能阿兰你自己长点良心了……

第122章 第 122 章

◎硝石◎

被自己的猜想惊了一跳, 姜月端着茶盏的手都有些不稳。

阿兰进来的时候,姜月已经无法对他挤出笑容来。

如果说猜测成立,油纸中包的是硝石, 密封沉入河中,在泾源桥打捞后,油纸被搅碎撒入河道,而在过程中不慎洒落部分硝石, 导致此地河水温度骤降, 那就说得通了。

硝石不算什么珍惜东西, 但因为是制作火药的原料之一,采购批量稍微大些, 就必须向官府备案 。

这样秘密贮藏硝石,总不会是为了制冰。

可阿兰为什么会和霍停云的儿子搅和在一起?当初的确霍停云有个儿子霍明原在外游学, 成了漏网之鱼, 按理霍家效忠黄贤, 黄贤的势力渐渐被广平清除,阿兰是广平的人,不该和霍明原有什么牵扯。

姜月稍微一想, 头都要炸掉。

阿兰向来谦和的表情今日也难以维持,反而失魂落魄,碎发黏在额头上, 眼睛直勾勾的, 阿葵帮他把头发捋到后面去。

他探了探姜月的额头, 语气也有些飘忽:“天亮只要没烧起来,就无碍。”

姜月竭力镇定了情绪, 问他:“你看起来不太好, 发生什么了?你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阿兰嘴唇嗫嚅片刻, 终于还是低下头,说:“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您,所以看起来紧张而已,您要多保重身体。”

姜月点头,似有些忧虑:“这些天的调查没有太大进展,昨日寻访百姓,他们都没发现什么异常,要么说霍停云以前夜半游船,要么说泾源桥闹鬼……”

她垂着眸,不动声色,实则在观察对方的反应。

不出意外,阿兰为姜月掖被角的手顿了顿,欲言又止,终了还是轻声建议:“既然没有线索,不如去泾源桥看看,或者调查一下霍停云,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家主好点没有?我煮了夜宵。”说着,阿葵端了两碗姜糖荷包蛋,一碗递给阿兰,另一碗端着,大大地殷勤撸起袖子,作势要亲自给姜月喂食,“来来来,让我好好照顾一下家主。”

姜月往后缩了缩身子,表示抗拒:“我自己来。”

“来嘛!给个机会!”阿葵不依不饶,还没凑过去,就被阿兰拖着衣领拽回去。

“你老实点。”阿兰警告他。

阿葵这才作罢,将碗放进姜月手中。

姜月不知是对这碗姜糖荷包蛋兴致缺缺,还是对阿兰的提议不感兴趣,只道:“再说吧,慢慢调查。”

阿兰像是被触及了什么机关,猛地正色:“看看吧,还是去看看吧。”

姜月狐疑地望他一眼,终于点头,阿兰紧绷的肩膀霎时放缓,慢慢将这碗常人难以下咽的姜糖荷包蛋吃光。

姜味本就涩口,甜味的荷包蛋更是人间极刑,不过姜月是尝不出什么难吃,吃了一碗向阿葵又要一碗。

几个人待到第二日,确定姜月的烧完全退下,这才放心回去休息。

一早探子来报,查到抚西近几年油纸的采购和消耗一如往年,在正常范围之内,而往来商人运输来贩卖的货品中,也没有油纸这个种类,所以能越过关口排查带入大批量的油纸,身份必然不简单。

姜月擦了层水红色口脂,让自己气色看起来好些,不待吃早饭就去了泾源桥,清晨的河面蒙着一层薄雾,河水的温度经过检测,早就恢复如常。

衙役四处探查,终于在背阴的墙角处发现了一丛白霜。

“在这里!快来看!”他的呼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种季节照理还没有到结霜的时候,姜月捻了一下,放在鼻间细闻,果然有一股硝石的味道。

负责探查霍停云游船的衙役也气喘吁吁回来,将一块破烂的木板递上:“千户大人,那艘船很早之前就被拆除了,因为用料名贵,所以早就被瓜分使用,这已经是仅存能看出轮廓的船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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