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510)

她的腿脚仍是不好,跑起来姿势有些一瘸一拐的。

崔晔本是能拦住她的,但双足立于原地,却并未动,只是死死地握紧手中的缰绳而已。

阿弦忍着脚疼,一口气跑出了崔晔的视线,进城门的时候,她抬起袖子擦擦眼中的泪:“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到底又是哪里做错了?”

她吸吸鼻子,又想:“不管就不管,谁喜欢管么?大不了……从此之后连你也再不理就是了。”

回过神来后,脚踝更疼起来。

阿弦蹦蹦跳跳地进了城门,沿街走了片刻,靠墙站住,低头打量右脚,果然见有些红肿起来。

呲牙咧嘴,阿弦恨恨道:“那个臭鬼,别让我再看见,不然我……我就诅咒你投胎变成个瘸子。”

她揉了揉伤处,掏出手帕在脚踝上用力系了一圈,才要站起来试一试,身后有人道:“弦子!”

阿弦还未回头,身后那人走过来:“怎么伤着了?”

这来者竟正是陈基,阿弦抬头看时,却蓦地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新鲜服色,已非之前的司戈公服了。

陈基矮下身子,似欲查看她伤的如何。

在陈基的手将碰过来之时,阿弦忙推开他:“等等,干什么?”

陈基道:“你是不是又冒冒失失扭伤脚了?”

阿弦失语。

在桐县的时候,因她对所有的鬼语鬼影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那许多鬼有求无应,怨气积攒,不停地暗中使坏捉弄,是以她整天小伤不断。

陈基笑道:“不要这样瞪着我,好似我是个拐子一样,前头不远处有一家跌打医馆,我送你过去,给大夫一揉按立刻就好。”

阿弦也不做声,任凭陈基扶着自己往前而行。

果然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医馆,陈基将阿弦送了入内:“我还要去巡逻,待会儿得闲再过来看你。”

阿弦仍不答腔,陈基不以为忤,临行之时又掏出几文钱给了店家:“好生照料我这位小兄弟,若是不够先记在我的账上。”

那店家自认得他,忙道:“中候客气。”亲送了出门。

阿弦这才知道陈基已经又升了一级,从八品的司戈升任了七品中候了,一声叹息。

医馆的大夫为阿弦看了看脚伤,果然经验老到,稍微给她按揉之后,又正了正骨。

阿弦顿时疼痛立减,大夫复拿了一瓶跌打药酒来,阿弦忙接了过来,自己坐在桌边儿涂抹妥当。

药酒热力散发,连之前的肿也消了几分。

医馆本是阿弦忌惮的地方,但此刻阿弦经历了太多事,心境且都不同,自不再如昔日一样畏怯。

此时阿弦守着一张桌子,泰然自若地涂抹药酒,看似是一个人,实则桌子的周围几乎都围满了围观的鬼魂。

医馆的掌柜因被陈基特别嘱咐,不敢怠慢了阿弦,见她独自坐着,便过来问道:“感觉如何了?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阿弦忽然道:“你离我太近了。”

掌柜吃惊,忙后退一步:“抱歉。”

阿弦道:“不是说您。”

掌柜微怔:“啊?”

阿弦不便解释,默默转过身,谁知才回头便一个激灵,——原来先前那只鬼不知进退,居然趁机靠近过来,竟胆大妄为地贴在了她的脸上。

寒气侵袭,阿弦猛地跳起来,情不自禁连打了几个寒噤,口中呵出了白色的雾气。

“混账!听不懂人话么?!”阿弦怒吼,难受地揉着鼻子。

“是是是……”掌柜的哭笑不得,只好又远远地后退,陪着笑,不敢再招惹。

也有许多病患等纷纷侧目,阿弦不想成为众人瞩目,只好握着药酒,低头缩颈往外。

正将出门,忽听角落里两人低低道:“昨儿晚上司卫少卿杨府出了事,听闻还跟周国公有关,你猜到底怎么样?”

另一人道:“周国公向来荒唐不羁,难道连未来太子妃的府上也敢大闹?”

“何止大闹,听说都动了兵器了。”

“当真?不知为了什么?”

“究竟为何却不知道,只是昨晚杨府人仰马翻,听说太子殿下也……”

消息不胫而走!

东宫。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弘儿,你只管如实告诉母后,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地上,太子李弘脸色雪白,有些气喘不胜之态,却仍撑着答道:“母后怎么、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传我入宫就是。”

武后眼中透出疼惜之色,叹道:“你看看你的身子,已经成什么样儿了?昨日明明还好好地,为何一夜之间就颓弱如此!好,你若不肯说,我便去传杨家的人当面问清就是了!”

李弘忙叫道:“母后!”

武后道:“你总该知道,你瞒不过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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