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不堪剪(41)

两人无奈,只好坐回车里枯等。另一条通往老城区的路正在施工,这条老街就成了必经之路了。有街上的住户站在窗台上叫骂着埋怨:“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啊,这还让不让人过节了。”一句话掀起千层浪,堵在街上的车主们也开始纷纷帮腔责备工人。初夏觉得气愤,修不好这些工人也不能回家过节,何况人家还站在冷水里头,即使十月的天气算不上多凉,一直泡在水里头也不是件舒服事。在边上说风凉话,未免太不厚道了。好在有人出口驳斥:“狗屁!又不是人家撞翻消防栓的,有人管修就不错了。”吵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今天是中秋节啊。”沈诺突然开口,微微地笑,说不出的轻松愉悦。

初夏没有他的好兴致,舅妈已经打了三通电话确保她能够晚上回家吃饭。她原本以为舅妈已经认定沈诺为准外甥女婿,没想到舅妈振振有词:在男女双方正式确定婚姻关系之前,这选择还都是双向的,所以咱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普遍撒网,重点培养,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何况,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们俩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初夏怀疑,今天晚上会有一场所谓联络感情的家宴,自己会被洗干净打包推上台前,美名其曰:拓展人际交往圈。

她很是头痛。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沈诺跟她换了座位,打开导航仪,准备寻找新的出路。

离开了方向盘,初夏明显舒了口气,仿佛如临大敌的小猫崽儿乍了半天的毛儿突然解除了戒备一样,一下子温软下去。她无意识地抬头看后视镜,发现沈诺正微抿着嘴唇偷乐,顿时面红耳赤,满身不自在地抠绑在自己胸前的安全带玩。

“暂时是回不去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身上的衣服好像也要换了。”他到底是生活讲究的人,难为他穿了这么长时间的脏衣服。

初夏低下头笑,难得看他衣服皱的像咸菜一般。越是好的衣料越是要小心细致的呵护,否则比普通的地摊货都要难看。他居然也能这般坦然地招摇过市到现在。初夏不由得有些奇怪,沈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们认识已经超过半年时间了,按理说应当算是熟悉,她却捏不住他的脾性。从表面上看,他是个相当温和的人,虚怀若谷,从不让人当面下不了台;但事实上,初夏却清楚,他定然不是没有主见的人,而且即使不用明确的表达,他的意志都总能清楚地传达出去,并且让人没有办法否定。最神奇的是,初夏居然一点儿不觉得他给自己带来了任何压迫感,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讨厌那种如同无处不在的蛛网般的影响的。初夏不由得叹气:他实在是太清楚怎么样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了,周身又不带半点儿商人的市侩与圆滑,真是温柔的可怕。

“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些什么呢?”

她很老实:“在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他点了支烟,微微地笑,“突然觉得我有点儿市场了?”

初夏摇头:“你一向很有市场,不用我觉得。”

他抽烟的姿态很好看,没有老烟枪的迫不及待,也没有小男生的装腔作势。已经到了目的地,初夏认得是家温泉度假山庄,当初开业的时候报纸上还登了大幅的广告,自己那时还在报社实习,眼巴巴地看着师父手里免费招待券,只有偷偷流口水的份儿。这座城市的郊外有出了名的天然温泉,当初蒋委员长与宋家三小姐也在这里修了别墅用作度假。

原来他们越走越远,已经转到了郊区,难怪一路的山如远黛,湖水澄碧如镜。

沈诺咋舌:“原来你不认得路啊,早知道如此应该把你拐卖掉的。”

她失笑:“卖了我才能值几个钱啊,何况都不知道卖不卖得掉。”

有别着大堂经理工作牌的制服男子远远地就迎上来笑着招呼:“沈总也来了?刚刚赵董来的时候我们还在嘀咕难道是过节了来检查工作,没想到还真一语成谶。”

沈诺微微挑了下眉头,似有诧异:“怎么?赵董也来了。”转而又笑,“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了,害怕被检查,”

大堂经理“嘿嘿”的笑,胸有成竹一般:“真金不怕火炼,随时欢迎领导检查督导。要不要我去跟赵董说一声,你来了。”

“不必。”沈诺摇摇头,“给我开间房,一会儿叫人来我的房间拿我的衣服去干洗便可。”

进了房间,把殷勤过度的服务员小姐送出门外,初夏才叹息:“你究竟有多少种身份啊,怎么这里也有你的事。”

沈诺倒是满脸无辜:“我就一种身份,商人啊。你也别把我想得太有钱,这儿是一个朋友弄的,他跑的批文立的项目,我不过是参了一股,占个小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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