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似往年(2012年新版)(47)

一连数天,他每日早早就来,星光满天时才走,俨然把萧府当自己家了。

连日来他在我眼前直晃,晃得我时常心烦。我发了脾气将他赶出门外,紧闭房门,他便站在院子里,一站便是一整天。

不期然下起了大雪,奴才们怕他受冻生病,几次劝他进屋,他却笑说这算什么,他打仗的时候比这更艰苦的时候都有。话匣子一开学起了说书人,在我门外口若悬河地和一众丫鬟、奴才讲起了他征战所遇的种种奇事。

他讲得神乎其神,众人听得惊声连连,就连阿月、乳娘和其他院里的人也都被他吸引了过来,在屋里陪着我的乌里珍也竖起了耳朵凝神向外。

他在院里讲话的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的,我不小心也听得入了神,待反应过来,更觉气苦,打开门气势汹汹想将他赶走,没想到,却被他一个箭步揽在怀中,任我挣扎打骂,他却厚着脸皮当着众人的面笑道:“打得太轻了,再重点,再重点。”所有下人都偷偷低笑,我却被他气哭了。

他一见我哭立刻手忙脚乱起来,挥着手赶走了一众人等,连乌里珍也被他使眼色支走了。他一边不顾我的挣扎拖着我进了屋,一边笑着说:“逝者已矣,悲伤也要有个限度,整日这么无精打采的,会闷出病来的。”

我不理他。

他又说:“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去处,要不明早我来接你,咱们去散散心?”

“不去!”我果断拒绝。

他哪里有心征求我的意见,只道:“我明早来接你,你不去我就抱着你去,有本事你就打我咬我,我正觉十分受用。”

我哭笑不得,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回头我将临阵倒戈的乌里珍狠狠训斥了一顿,乌里珍竟然边听边笑。我更觉着耶律斜轸实在可恶至极,想到他明早要来接我的事,我决定明儿一大早就出门让他扑个空。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带着乌里珍离开了家去了佛寺。正赶上有人在寺里大行法事,不知来者何人,须方丈亲自为其诵经。

我无心理会人家琐事,前院吵闹,我便带着乌里珍径直去了后院禅房。在此打扫的小和尚与我早已熟悉,见我来了立刻收拾了一间干净禅房,利落地摆好笔墨纸砚方才退下。

乌里珍性情好动难以陪着我在此静坐良久,往常我来此抄写经文要么不带着她,要么便放任她出寺溜达,待时间差不多时再来寻我。今日也如往常一样遣了她出去。

正抄着经文,禅房的门却被人轻扣了一声,我抬头望去,便看到门外立着一个男子的身影,我问:“是谁?”

门外那人回道:“今日恰巧小妹在这里祈福,我闲逛之际看到了你的丫鬟,便想着你可能又来这里抄写经文了。”

李继迁?!

若按常理,我应起身开门相迎,可我不想见他,便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门只要轻轻一推便能推开,但他没有唐突地推门,只是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回应。

日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门上,绘成了一道剪影。良久,他没得到我的回应,即没有出声相问,也没有离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如门上的影子。

我自然不能赶他离开,却也不想与他有所牵扯,索性不理,低头继续抄写经文。

日光由西向东,当他的影子渐渐从门上消失,我方才放下手中笔,身体上的酸涩提醒着我,时间已过去多时。

抬眼望去,他竟还在门外。

想躲的终究躲不过,他有心在此等我,便会这样一直等下去,还不如早早见了,各自散去。

我伸了伸有些麻了的腿和腰身,方才起身去开门。

他听到了脚步声,我开门时,他已回身在看我。

我出了禅房,回身关上屋门,向他施了一礼,道:“见过夏国王。”

他伸手欲将我扶起,我却早他一步顺势起身,没让他碰到我丝毫。

他大概知道我的心思,并不在意我的刻意疏离,只道:“你在怪我。”不是责备,也不是疑问,只是一种肯定的阐述。

我索性默认,若不是他,衣娃也不会离京,更不会出事,还有耶律休哥……什么雪地走散,我不相信李继遥会那么巧在大风雪来临之前自己走丢,又偏偏被耶律休哥一人找到。

他看向远处,轻声道:“发生这许多事也实非我本意。衣娃是个好姑娘,或许我当初应该顺了辽主的意,只是一想到你为她自毁容貌的那份情谊……”他微微一顿,似也不想重提往事,收回目光看向了我,继续道,“我不否认,我很欣赏你。”

我偏过头去,没有回应。

“我想得到你。”他见我不为所动,继续道,“但我更想得到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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