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映云山待景年(5)

海目恨恨地盯着元赫,面目狰狞,虽遍身有伤却也不哼一声。元赫暗道:倒是一条汉子,可惜自不量力。他掉转马头,与赵凿回城。一路上已然见到几张寻人的告示,打的名头却是自己。元赫不由暗笑:商容那小子,倒是手快。

故人相逢

曾经风景如画的小城,已是一片萧瑟血腥,尚有余烟从几处民宅中袅出,徒增悲凉。街上偶尔有百姓从门中探个头出来张望,皆是满脸菜色,惊惶失措。

元赫凛目冷观海目,厌恶不已。他为一己之私,连累诸多百姓。想起他在城中杀戮抢夺,将老幼妇孺从城墙上推下的那一幕惨绝人寰,顿想一剑取了他的性命。

他强忍怒意,策马而行。路过西城时,只见凌乱的山坡上残留着些许兵器,地上尚有许多血迹。他勒了缰绳,略一思忖,说道:“赵凿,此处今夜要严加巡访,多派些弓箭手守在这里,恐怕今日有少许残兵从这里逃出,防他们今夜杀回来。

赵凿点头说道:“此处地势险要,山下便是大海,想要从这里出去,也是死路一条。即便有侥幸逃脱的,藏身不了几日便要下来。只需多守些人即可,侯爷只管放心。”

元赫颔首:“好好安抚城中百姓。”

太夜城的府衙因被海目占用,倒是一点也没损坏。打扫干净后元赫住了进去。府衙是典型的南诏风格,清新典雅,屋舍飞檐翘角,斗拱彩画,园子里花坛艳丽,流水清幽。元赫负手站在荣华厅的窗前,入眼一片花海,彩蝶翩飞。如此春色他却无心观赏,正在斟酌如何给元玠写奏章。此番平乱虽生擒海目,如何处置却很棘手。他虽然作反朝廷,却在族中威望极高。临行前,元玠交代,海目全凭自己处置,然而,元赫思忖了半晌,决定还是先押下海目,等元玠定夺,以免日后又留人口实。

元赫写好奏章,让人快马送至蓉城。然后长舒一口气,起身走出荣华厅,穿过回廊,过了半月拱门,便是后花园。

园中引了一条溪水,逶迤清澈,横贯府衙后园,又依势在水上架了一座雅致的青石小桥。小桥流水之下,数只鱼儿悠然自得,似与世无争,一见元赫阴下的影子,顿时四散游开。

元赫见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不知怎的有些怅然。这一仗打下来,虽有决胜千里意气风发的豪情热血,更是忧心忡忡地担心百姓的生计。兵戈血染之后的一片焦土荒地,要多久才能恢复生机?离家逃难的游民何时回返故土?

他同景帝政见一致,若非必须,不起兵戈。而元玮,恐怕想法就不同了。他自幼便是胸藏丘壑,志在千里。想到他,元赫的忧虑又浮了上来。

“侯爷!有个叫林济舟的求见!”说话的是元赫随身的亲兵李用。元赫听了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再一想,似是商容提到的那个人。

“你将他领过来,再去把商容叫来。说他要找的人找到了。”

片刻,李用领了人进来。元赫把目光从池鱼身上收回,放眼一看,却见来了两个男子。年长的一位面目清俊,四十多岁。年轻的一个,极其灵秀,一双眼睛很大,顾盼之间,如春日草场上的小鹿,晶莹灵动。元赫稍稍有些遗憾,如此一双美目长在一个男子身上,不能增色反倒显得有些脂粉气。年长的那位勉强还算整洁,年轻的这个只能说是灰头土脸,一身衣衫不伦不类。这两人施了礼,年长的说道:“在下林济舟,见了告示就来了,不知侯爷寻草民来有何吩咐?”元赫点点头:“是令郎叫我手下的商容寻你,商容片刻就到。”

林济舟一路都在奇怪,这位景军主帅,靖安侯并不认识自己,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太夜城,还贴了告示来寻他?待一听到“令郎”二字立刻脸色一青,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心下全明白了。

那年轻人轻轻拉一拉他的衣袖,有些娇嗔地叫了一声:“爹,大哥是担心你呢。”

这声音,宛转又娇柔。元赫不由得有些惊诧,仔细看了看,顿时明了。他,眉不描而黛,颊不点而嫣,衣衫宽松反衬纤腰一束,分明是个女子!

林济舟却仍是一副脸色不善的模样:“不用他关心我,反正早晚也是被他气死。”

“哥哥替你守着泽仁堂三个月,还不憋闷死他了,您还不解气么?”那女子甜甜地一笑,眉目生辉,俏皮灵动。

身着男装却带着这么明显的小女儿形态,这乔装简直是掩耳盗铃,元赫暗笑。

林济舟听了她的话,脸色渐渐缓和,嘴角竟微有笑意。

“侯爷!” 商容进了拱门就看见元赫等人,急步上前,对着林济舟施了一礼:“伯父,总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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