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会记得(出书版)(47)

是什么可以令曾经最信任的人放下尊严、放下原则,当着自己的面那样捍卫另外一个女孩子?人心,到底是多么不可靠的东西?

爱情?

陈芷晴手脚冰凉,心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悲哀和心有不甘的愤慨。

“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多么扭曲至狰狞的表情。

“我绝不允许别人对我予取予求,然后云淡风轻地把我抛诸脑后!”

在她的心里,有一些柔软的、善良的、谦和的东西正渐渐溃散如烟尘。

杜寻是在送完筠凉回到学校之后接到陈芷晴的电话的。

折腾到后半夜才去酒店休息,筠凉明显已经疲惫不堪了,洗完澡之后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打开浴室的门看到杜寻站在窗边,背影里满是寂寥。

她的心在那一刻,好像被一把无形的钝器狠狠地锤击。

夜凉如水,杜寻轻声地对筠凉说:“你先睡吧。”

可是等他自己洗完澡出来却看见筠凉还是没有睡,暖黄色的床灯照着她忧愁的面容,看上去就像一幅陈旧的挂历画像。

杜寻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俯视着她。

也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比起当初从酒吧里跑出来笑嘻嘻地跟他要号码的那个小女生,眼前的苏筠凉眼睛里明显多了一种叫作沧桑的东西。

那种清新的像花朵一样的笑容,以后还看得到吗?如果看不到了,自己要负多少责任呢?杜寻心里也忍不住一酸。

筠凉坐起来靠过去抱住他,沐浴露淡淡的馨香迎面扑来。

“杜寻。”

“嗯?”杜寻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他以为筠凉哭了,可是抬起她的脸,又没发现什么端倪。

在杜寻疑惑的目光里,筠凉微笑着说完了之前不好意思说的那句话。

“杜寻,我爱你。”

古镇的夜晚远处似乎有缥缈的歌声传来,顾辞远站在旅社的走廊上抽烟。

他原本是很少抽烟的人,这烟还是林暮色从包里拿出来给他的,她替他点火时的笑容就像那种芬芳多汁的花朵,充满了罪恶的媚惑。

深夜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顾辞远仰起头吐出很大一口烟,手机电池已经充满了电,可是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怎么说?能说什么?

能佯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么泰然自若吗?能像来之前一样那么轻快地开玩笑吗?

他知道自己是不能的,有些人天生就会左右逢源,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是,他不属于那种人。

走廊的灯晃晃地亮着,从这头看向那头,就像一个越来越模糊的隧道。

想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没有开机。

回到房间里,林暮色已经睡了,一条雪白的手臂还露在外面,顾辞远忍不住替她盖上被子。

“还没见过初微的睡相呢”,顾辞远突然被自己这个念头惊了一下,很快的,之前那种深深的内疚又将他包围了。

脑海里浮现起宋初微那双眼睛,清亮得就像这古镇的潭水。

清晨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洒进房间时,筠凉睁开了眼睛,看到身边还在沉睡的杜寻。

终于是确认了某些事情,之前一直没有把握的,一直患得患失的,在这个夜晚之后终于尘埃落定了。筠凉心里也有些微微地轻视自己,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她轻轻地伸出手去描着杜寻的眉毛,告诉自己:有失必有得。

她得到的不是侥幸,在她前一晚下决心说出“我不想回去”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预计了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不后悔,她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杜寻的脸,眼泪迅速地充塞了她的眼眶。

我真的不后悔!

像是某种心理暗示,她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她当然不知道,就在同一时刻,她最好的朋友在学校里,因为她彻夜不归而担心得早餐都吃不下。

我的眼泪扑簌簌地落着,袁祖域坐在我的对面什么话也没问,他也看出来一时半会儿我的情绪难以平静,除了耐心等待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我不知道自己抽泣了多久,但我晓得在我埋头落泪的时候,周围三三两两路过的客人和服务生都向我们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我终于受不了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止住了眼泪,抬起哭肿的眼睛和哭红的鼻头对袁祖域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在这间叫作“飞”的咖啡馆,我喝到了沈言推荐的曼特宁,袁祖域什么都没点,他说:“咖啡这种饮品不适合我这种社会底层的劳苦人民,我喝白开水就可以了。”

我第一次在袁祖域面前抽烟,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又表现得见怪不怪:“我第一次看见你,就不觉得你是那种很乖的女生,果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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