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后来你连续喝了半个多月才习惯,而且还上了瘾?」「是呀。」

暖暖笑了笑,「那时只要打听到豆汁老店,再远我都去。」「既然你第一次喝豆汁时就觉得根本不能接受,」我歪着头想了半天,「又怎么会再连续喝半个多月呢?」

暖暖睁大眼睛,没有答话,陷入一种沉思状态。

「这还真是百思的弟弟。」过了许久,

暖暖才开口。

「嗯?」我说。

「也叫不解。」

暖暖笑说,「因为百思不解。」「你怎么也这样说话?」「这下你总该知道听你说话的人有多痛苦了。」「辛苦你了。」我说。

「哪儿的话。」

暖暖笑了笑。

「喝豆汁的文化,据说已有千年。所以味道再怪,我也要坚持下去。」

暖暖似乎找到喝豆汁的理由,「总之,就是一股傻劲。」「你实在太强了。」我啧啧赞叹着。

「凉凉。」

暖暖指着我面前的碗,「还试吗?」我伸出手端起碗,却始终没勇气送到嘴边,叹口气,又放下碗。

暖暖笑了笑,端起我的碗。我急忙说:「我喝过了。」「没事。」

暖暖说,「做豆汁很辛苦的,别浪费。」徐驰走过来,看到我面前的空碗,惊讶地说:「老蔡,你喝光了?」「嘿嘿。」我说。

「没事吧?」徐驰看看我的眼,摸摸我的手,摇摇我身子。

「嘿嘿嘿。」我又说。

「真想不到。」徐驰说,「来!咱哥儿们再喝一碗!」「驰哥!」我急忙拉住他,「是

暖暖帮我喝光的。」徐驰哈哈大笑,

暖暖也笑了,我笑得很尴尬。

我观察一下所有学生的反应,台湾学生全都是惊魂未定的神情;北京学生的反应则很多元,有像

暖暖、徐驰那样超爱喝豆汁的人,也有像高亮那样勉强可以接受的人,当然更有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李老师担心大家喝不惯豆汁以致于饿了肚子,还叫了些糖火烧、麒麟酥、密叁刀、咸油酥之类的点心小吃。

回学校的路上,

暖暖感慨地说:「不知道啥原因,豆汁店越来越少了。」「我知道为什么豆汁店越来越少的原因。」我说。

「原因是啥?」

暖暖说。

「现在早点的选择那么多,虽然豆汁别具风味,但有哪个年轻人愿意忍受喝馊水一段时间,直到馊水变琼浆玉液呢?谁能忍受这段过程呢?」「凉凉。」

暖暖意味深长地说:「你这话挺有哲理的。」「是吗?」「嗯。」

暖暖点点头,笑着说:「真难得唷。」「如果世上的男女都能以纯真的心对待彼此,」我看着远方,说:「到那时豆汁就可以含笑而香了。」「含笑而香?」「如果人人都能纯真,豆汁便不必以酸、馊、腐来伪装自己和试炼别人,直接用它本质的香面对人们就可以了啊。」「你讲的话跟豆汁一样,」

暖暖说,「得听久了才会习惯。」「习惯后会上瘾吗?」「不会上瘾。」

暖暖笑了笑,「会麻痹。」走进教室上课前,好多同学拼命漱口想冲澹口齿之间豆汁的怪味。

我猜那怪味很难冲澹,因为已深植脑海且遍佈全身。

果然老师一走进教室,便问:「咋有股酸味?你们刚去喝豆汁儿了吗?」老师自顾自地说起豆汁的种种,神情像是想起初恋时的甜蜜。

「豆汁儿既营养滋味又独特,我好阵子没喝了,特怀念。」老师,拜託别再提豆汁了,快上课吧。

「昨天的床前明月光同学呢?」这是老师言归正传后的第一句话。

大伙先愣了几秒,然后学弟才缓缓举起手。

「来。」老师笑了笑,拿出一卷轴,「这给你。」学弟走上台,解掉绑住卷轴的小绳,卷轴一摊开,快有半个人高度。

上面写了两个又黑又浓又大的毛笔字:「才子」,旁边还落款。

学弟一脸白痴样,频频傻笑,大伙起哄要照相。

学弟一会左手比v、右手拿卷轴;一会换左手拿卷轴、右手比v;一会双手各比个v,用剩馀的指头扣着卷轴。

闪光灯闪啊闪,学弟只是傻笑,口中嘿嘿笑着。

真是白痴,他大概还不知道所有镜头的焦点都只对准那幅卷轴。

老师先简略提起汉字从甲骨文、金文、篆书、隶书、楷书的演变过程,最后提到繁体字与简体字。

说完便给了我们一小本繁简字对照表,方便我们以后使用,并说:「由繁入简易、由简入繁难。北京的同学要多用点心。」老师接着讲汉字简化的历史以及简化的目的,然后是简化的原则和方法。

我算是看得懂简体字的台湾人,因为念研究所时读了几本简体字教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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