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去写

小说了。」我说。

「我是认真的。」学弟说,「学长,你不也喜欢

暖暖?」「你看得出来?」「我也不是白痴。」学弟说,「你会怎么做?」学弟,我大你两岁。在我们这个年纪,每增加一岁,纯真便死去一些。

我曾经也嚮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式爱情;但菊花已在现实生活中枯萎,而我也不再悠然。

这并不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便可以在一起的世界。

这世界有山、有海,也有墙,并不如我们想像的那样平坦。

我不会告诉

暖暖我喜欢她,或许就像苏州街算字的老先生所说,这是我内在的束缚,自己在心中画出的方格。

我不会越过这方格,如果因为这样便得在公园牵着老狗散步,我也认了。

「别管我怎么做。」我说,「你还是告诉王克吧。」「万一她说喜欢我呢?」学弟说。

「你自己都说“万一”了。」「对啊,我想太多了。」学弟似乎恍然大悟,「我如果跟王克说喜欢她,她应该会说:我们还是当同胞就好,不要做爱人。」「我想也是。」「轻松多了。」学弟笑了笑,「我明天找机会告诉她,反正我说了,以后就不会有遗憾了。」学弟似乎已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开始跟我说今天发生的琐事。

他还留了个在苏州街兑换的元宝当作纪念。

当我起身想走回教室时,学弟突然说:「学长,这样会不会很悲哀?」「嗯?」「我因为王克会拒绝我而感到高兴,这样不是很悲哀吗?」学弟苦笑着。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又再度坐下。

一直到我和学弟走回寝室休息前,我们都没再开口。

第7节

「昨晚跑哪去?」一走进教室,

暖暖见到我噼头就说:「我找不着你。」「找我有事吗?」「没事不能找你说说话吗?」「我们还是当同胞就好。」我说。

「说啥呀。」「嗯。」我点点头,「这个问题很深奥,我得思考思考。」说完后我便坐下,留下一头雾水的

暖暖。

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尽是与学弟的对话。

随着这些天跟

暖暖的相处,彼此距离越来越近,渐渐有种错觉:觉得每天看到

暖暖、跟

暖暖说说话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也是习惯;却忘了这是生命中偶然的交会,交会过后又要朝各自的方向继续前进。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在前往机场的车上,那时我的心情会如何?

暖暖的心情又如何?

「被变种蜘蛛咬了,会变成维护正义的蜘蛛人。」我叹口气,说:「但被疯狗咬了只会得狂犬病。」「又说啥?」

暖暖问。

「这世界存在的道理,不是年轻的我所能理解。」我说。

「你还没睡醒?」

暖暖看了我一眼。

是啊,昨晚一直没睡好,现在开始语无伦次了。

来上课的老师也是昨天在北大治贝子园上课的老师,但今天讲孔孟。

孔孟孔孟,「恐」怕会让我想作「梦」。

虽然很想打起精神,但眼皮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一旦它想閤上,力气再大也打不开。

这教室我已习惯,不觉陌生,有种安定感,像家一样;而老师的声音则像母亲温情的呼唤:回家吧,孩子,你累了。

彷佛听到耳畔响起:「儒家强调道德伦理,重视人的社会性;道家则强调究竟真实,重视人的自然性……」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偶然醒来,看见面前的白纸写了好多次「北七」,数了数,共十七次。

「你醒了?」

暖暖低声说。

「回光反照而已。」我也低声说。

「别睡了。」「我也想啊。」

暖暖拿起笔,在我面前写上:我要去

暖暖。

「我醒了。」我说。

中途下课出去洗把脸,勉强赶走一点睡意。

继续上课时,总感觉

暖暖在一旁窥探,我精神一紧张,便不再打瞌睡。

终于把课上完后,我松了一口气。

突然想到这不仅是我在北京的最后一堂课,也是我学生时代最后一堂课。

没想到最后一堂课会以打瞌睡结束,我真是晚节不保。

中午大伙驱车前往纪晓岚的故居。

一下车便看到两棵互相交缠的紫藤萝,树干虯曲、枝叶茂盛、花香扑鼻。

这两棵紫藤萝是纪晓岚亲手种植,已两百多岁了,依然生机盎然。

紫藤萝原本在故居院内,但修路时拆了部分建筑物,于是裸露街边。

要不是树下立了个石碑述说紫藤萝的来历,即使你从旁经过,也未必多看一眼。

纪晓岚故居东侧有家晋阳饭庄,我们中午就在这吃饭。

上一篇:我五行缺德 下一篇:悸婚

蔡智恒(痞子蔡)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