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笑意,把信藏好,一步一步走向房间。

在快得内伤前终于进了房间,关上门,身子往后飞上床。

把信拆开,

暖暖写了满满两张信纸。

暖暖说她课业很重,睡眠时间变少了,兴许很快就老了。

然后

暖暖说了很多日常生活的琐事,也说她变瘦了。

她还说前几天买了些炸奶糕吃,知道我爱吃,可惜吃不着。

于是她将炸奶糕放进纸袋,用信纸包起来,经过七七四十九个小时,再把信纸拿来写信。

「你闻到炸奶糕的香味了吗?」我闻了闻信纸,好像还真的可以闻出一股香味。

但我相信,这香味来自

暖暖的心。

看到这里,我才突然发现,

暖暖写的是繁体字。

想起在北京教汉字的老师说过,由繁入简易、由简入繁难。

暖暖写这封信时,一定花了很多心血吧。

信件最后,

暖暖写下:「北京就快下雪了,啥时候带我去

暖暖?」我有些难过,放下信纸,躺了下来。

暖暖,我相信你知道我想带你去,不管多困难。

我相信你知道的。

如果你在水里呼救,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跳下水;然后在灭顶的瞬间,才想起我根本不会游泳。

即使跳水前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起不会游泳,我还是会跳;因为我相信意志,相信它带来的力量。

但当你说想去

暖暖,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台湾海峡,那并不是光*意志就可以横越,起码不是我的意志。

所以我无法答应你。

我躺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回覆

暖暖。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打起精神,走到书桌前坐下。

拿出繁简字对照表,把要写的字,一字一字写成简体字。

这可不像e-mail,只要按个编码转换键,不管多少字瞬间就可转换繁简。

于是平常不到半个钟头可以写完的字,现在竟然要花叁个多小时。

我告诉

暖暖,前些日子在天冷吃冰棒时很想也让她吃上一根。

但如果我用信纸包住冰棒经过七七四十九个小时,信纸恐怕就毁了。

信件最后,我写下:不管北京的雪下得多大,

暖暖是不会下雪的。

我相信

暖暖收到信后,一定会说我又耍赖。

但我如果不耍赖,又能如何?

我和

暖暖不是推动时代洪流的领导者,只是被时代洪流推着走的平凡人。

在时代洪流中,我和

暖暖既不知道目的地,也无法选择方向。

只能努力活着。

新的一年来到,离开北京也已过了半年。

时间流逝的速度远比薪水数字增加的速度快得多。

偶尔会惊觉时间流逝的迅速,便会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奋斗的目标又是什么?

但多数时候还是想起

暖暖。

暖暖在做什么?过得好吗?

我经常会看徐驰寄来的相片档,那是一种依恋。

每当看见我和

暖暖并肩在夕阳下喝酸奶的背影,总想起「纯粹」这字眼。

下次见到

暖暖时,曾有的纯粹是否会变质?

我多么希望能长长久久,跟

暖暖并肩坐着,悠闲地欣赏夕阳;但现实生活常是在夕阳下拖着上了一天班的疲惫身子回家。

暖暖,我还保有那份纯粹,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是陪你看夕阳;但即使我死命抱住那份纯粹、拒绝放手,总会有那么一天,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是赚了钱、升了职、买了房。

到那时,左右我心跳速率的,可能是股票的涨与跌;而非

暖暖眼神的喜或悲。

暖暖,请给我力量,让我紧紧抱住那份纯粹。

在下次见到你之前。

凉凉。

什刹海结冰了。

我滑冰时堆了个雪人,挺像你的。

就差副眼镜。

你还是不会滑冰吗?来,我教你。

摔了不许哭。

哭了还是得摔。

暖暖在北京。

凉凉。

冰是不等人的。

春天到了,冰融了。

花要开了、草要长了、树要绿了。

暖暖要老一岁了。

而凉凉呢?

暖暖在北京。

凉凉。

热晕了。

酸奶喝了不少。

想起你也爱喝,但喝不着咋办?

我喝酸奶嘴酸,凉凉喝不着,会心酸吗?

想把牛奶给你寄去,你收到后兴许就变酸奶了。

暖暖在北京。

凉凉。

下星期要论文答辩了。

有些紧张。

你瞎说点啥呗。

你一瞎说,我就有精神了。

但别说狗戴了顶黄色假发就成了狮子之类的。

暖暖在北京。

凉凉。

我找到工作了。

你猜月薪是多少个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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