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把它擦了。」

暖暖说完便举起右手。

「别擦。」我说,「这样很美。」

暖暖右手停在半空,然后再缓缓放下。

我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单纯感受哈尔滨的冬天。

天色渐渐暗了,温度应该降得更低,不过我分不出来。

我感觉脸部肌肉好像失去知觉,快成冰雕了。

暖暖。」我说话有些艰难,「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冻僵了?」「没事。」

暖暖看了我一眼,「春天一到,就好了。」「喂。」我说。

「吃点东西呗。」

暖暖笑了笑。

我们走到附近餐馆,各叫了碗热腾腾的猪肉燉粉条。

肉汤的味道都燉进粉里头,吃了一口,奇香无比。

我的脸部又回复弹性,不仅可以自然说话,搞不好还可以绕口令。

吃完后走出餐馆,天完全黑了。

但中央大街却成了一道黄色光廊。

中央大街两旁仿十九世纪欧洲的街灯都亮了,浓黄色的光照亮了石砖。

踏着石砖缓缓走着,像走进电影里的十九世纪场景。

具有代表性的建筑也打上了投射灯,由下往上,因此虽亮却不刺眼。

这些投射灯光以黄色为主,局部地方以蓝色、红色与绿色灯光加强。

虽然白天才刚走过这条大街,但此刻却有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日间的喧哗没留下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派金碧辉煌。

我相信夜晚的哈尔滨更冷,但却有一种温暖的美。

我竟然有些伤感,因为即将离开美丽的哈尔滨。

走回到圣索菲亚教堂,暗红色的砖已变成亮黄,窗户的玻璃透着翠绿。

暖暖,好美喔。」我情不自禁发出赞叹。

「是呀。」

暖暖说。

「我刚讲的句子,拿掉逗号也成立。」我说。

暖暖没说什么,只是浅浅笑了笑。

我和

暖暖坐在阶梯上,静静感受哈尔滨最后的温柔。

哈尔滨的冬天确实很冷,但我心里却开满了春天的花朵。

()

^

第15节

晚上8点32分的火车从哈尔滨出发,隔天早上7点7分到北京,还是要坐10小时35分钟。

跟北京到哈尔滨的情况几乎一样,就差那两分钟。

为什么不同样是8点半开而是8点32分开,我实在百思不解。

但幸好多这两分,因为我和

暖暖贪玩,到月台时已是8点半了。

回程的车票早已买好,仍然是软卧下铺的位置。

这次同包厢的是两个来哈尔滨玩的北京女孩,像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

就是那种穿上高跟鞋还不太会走路的年纪,通常这种年纪的女孩最迷人。

她们很热情,主动跟

暖暖闲聊两句,

暖暖还告诉她们我是从台湾来的。

两个女孩,一高一瘦,竟然同时从上铺迅速爬下,来到我面前。

「我还没亲眼见过台湾人呢,得仔细瞧瞧。」高的女孩说。

「说句话来听听。」瘦的女孩说。

「你好。」我说。

「讲长一点的句子呗。」高的女孩说。

「冷,好冷,哈尔滨实在是冷。」我说。

她们两人哇哇一阵乱笑,车顶快被掀开了。

「别笑了。」我说,「人家会以为我们这里发生凶杀案。」她们两人笑声更大了,异口同声说:「台湾人讲话挺有趣的。」这两个女孩应该刚度过一个愉快的哈尔滨之旅,情绪依然亢奋。

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还拿出扑克牌邀我和

暖暖一起玩。

暖暖将大列巴切片,四个人分着吃,才吃了叁分之一就饱了。

大列巴吃起来有些硬,口味微酸,但香味浓郁。

好不容易她们终於安静下来,我走出包厢外透透气。

火车持续发出规律而低沉的咚隆声,驶向北京。

天一亮就到北京了,而我再待在北京一天后,就得回台湾。

突然袭来的现实让我心一沉,凋谢了心里盛开的花。

耽误了几天的工作可以救得回来,但回去后得面对无穷无尽的思念。

又该如何救?

「在想啥?」

暖暖也走出包厢。

「没事。」我说。

暖暖看了我一眼,问:「啥时候的飞机?」「后天早上十点多。」我也看了

暖暖一眼。

然后我们便沉默了。

暖暖。」我打破沉默,「我想问你一个深奥的问题。」「问呗。」

暖暖说。

「你日子过得好吗?」「这问题确实深奥。」

暖暖笑了笑,「日子过得还行。你呢?」「我的日子过得一成不变,有些老套。」我说。

「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老套呀,又有多少人的人生是新鲜呢?」

暖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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