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170)

于是,他们也觉得女人是玩物。殊不知无论男女,只要是贫穷阶层,都是上流阶层的牛马。

唯一的区别是,上流阶层的男人从小被教导要去争取真正的权杖,女人却被教导只有美貌才是她们的权杖。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女人已经渐渐明白自己“笼中鸟”的身份,筹钱创立了一座女子学校,给女孩们提供男性一般的教育。她们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孩,却并没有真正地改变她们的命运——那些女孩最好的出路,仍然是给贵族小姐当家庭教师,然后嫁给一个富有的男人。

那座女子学校受到了不少人的耻笑,女校长为了能继续办下去,只能在报纸上声明:“给女孩读书,绝对不会让她们疏怠必要的家务,也不会妨碍她们成为贤妻良母⑴;事实上,让她们接受教育,反而能让她们变成更加优秀的妻子。”

也许在女校长的眼里,她已经成功了,至少她被允许继续办学。

艾丝黛拉却觉得,她们仍处于玫瑰、绸缎和轻软舞鞋编织的牢笼之中。

唯有夺得真正的权力,才能打破这样的牢笼。

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流传最广的神话是什么;伊甸园在哪里,髑髅地又在哪里;什么人打铁打到骨头嘎吱作响,什么人捣衣捣到双手发皱;什么人躺倒在铺着紫色绸缎的沙发上,又是什么人被流放苦役之地……决定这些的,从来不是性别,而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她一直明白,只有站在至高之处,才能裁决一切,掌管一切,才能决定谁弱谁强,谁是恶狼,谁是羔羊。

这时,艾丝黛拉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

她眯起浓密的长睫毛,转头望向一言不发的神:“你怎么不说话?”

“你想我说什么。”他侧眼看着她,似乎眼中只有她,完全没注意到窗外的景象。

“你不该命令我放过那些可怜的教士吗?”她偏着脑袋,还在缠绕自己的鬈发,“三天后,可能会死很多人……”说着,她伸出一只胳膊揽住他的脖颈,娇声在他的耳边说道,“我是个很残忍、很残忍的人。我相信战争,相信流血。我在史书上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统治手段,比如,男人为了不让女人说话而发起的猎巫运动,处死了将近四万名‘女巫’……现在,到我实践的时候了。”

他却答非所问:“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有多爱你。”

艾丝黛拉把头一歪,表示疑惑。

“我虽然创造了人类,但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陈述今天的天气是冷是热一样,“人类的确是我最精巧的造物,但他们太渺小了,渺小得就像你养的那些蝴蝶幼虫。即便知道它们破茧后会变成色彩斑斓的蝴蝶,对你而言,仍然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虫子,你不会想去统治它们,更不会想去干涉它们的政治。”

他顿了顿,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垂下头贴近他正在说话的喉咙:“我一直这样看待人类,直到遇见了你。你把我变成了你养的那些虫子。”

话音落下,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儿,只能听见雪橇撞击冻土和雪块的声响。

他的喉咙离她的耳朵太近了。

光明语的发音需要大量的小舌音,软腭、牙齿和喉咙一起运作,才能把一个词完整地吐出来。很多光明国的本地人,都很难把一句话说得优雅动听。经常有人认为光明帝国的人冷漠、严肃、易怒,就是因为大量的小舌音,使一句话变得沉重而又粗暴。

他的发音却始终显得冷静而典雅,每一个小舌音的震颤都清晰悦耳,丝毫没有普通人的那种粗蛮。

不知是否离他太近的缘故,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胸膛在轻轻震动,喉结在上下滑动。

这一回,她居然在他没有释放威压的情况下,打了个冷战。

她不禁蹙起眉毛,想要离他远点儿,但车厢内的空间有限,再加上她正坐在他的怀里,一扭身就会撞到低矮的天花板,她只能用手推开他的头,绷着脸说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暗示我是虫子。”

“那只是一个比喻。”

“我不喜欢这样的比喻。”她冷漠傲慢地说,“如果一定要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主人’和‘宠物’可以比喻。你和阿摩司都是因为我的宠物洛伊尔,才能留下来。如果你想长时间地留在我的身边,就要学会像洛伊尔一样讨好我。至少,别再说这样蹩脚的比喻。”

说完这句话,他们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雪橇仍在全速前进。

车厢内却只剩下煤油灯咝咝燃烧的动静。

直到雪橇停在至高神殿的门口,她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站起来,他低沉的声音才在她的耳边响起:“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我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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