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图(62)

作者:陈加皮 阅读记录

四目相对,倒安静了。

雁洄着急走,男人要去抓她问个清楚,谁料手臂被人扣在半空。

眼尾一扫,雁洄倒退步,跟阿戊口语:我等你。

便面向前走去。

男人甩开阿戊的手,面色不耐,开口一句:“她跟你说了什么?”

这不正常的问话……阿戊施以冷眼,跟上雁洄。

男人莫名其妙地,狠骂了两次神经病!

上二楼了。

听着拖沓的脚步远去,雁洄从楼梯底现身。

雁洄轻步跟上,缩在楼梯栏杆后,看到二楼有处风景露台,摆置桌椅洋伞,露台左右各一不大的圆形包厢,农伯进了右边一间。

阿戊跟近,雁洄没回头看,便精准地握住他掌心,旋身带他走开。

那名经理恰恰经过他们身侧,进了右边包厢。

雁洄和阿戊走到露台边缘,拉椅子坐下,假意看马路风景。

渐渐来了一些人,也坐在露台观景,看穿着打扮是参加婚礼的宾客,言语间提及什么征迁规划。

县各部领导没错了。

余光瞥到经理出来,身体将小小的门缝掩实,雁洄只觑得室内烟雾袅绕。

宾客喊经理,经理面带微笑走过去,“先生您好,是有什么需要吗?”

宾客称赞:“这处风景不错,凉风吹着,人都感到悠哉。”

官场人说话总叫人猜,经理心思一转,弯低身子道:“您喜欢就好,这次承办婚宴我们老板说了,须好好招待贵客,待会我就让服务员备咖啡和点心端上来,希望您和您朋友能够度过一个悠闲的下午时光。”

宾客挑眉正看经理一眼,面色满意,笑着说:“有劳。”

这几名领导坐一处实在扎眼,雁洄想换位置,不料包厢门开了。

乡长乍一现身,还余有怒气的视线投过来。

阿戊背对着,倒没什么,雁洄的角度则暴露些,她故作松弛地以手托脸,依偎向阿戊。

阿戊顺势环手过去扶住椅背,发觉她腰背绷紧。

宾客长篇大论起来,乡长似琢磨了会,只是默默走下露台。

没被发现,雁洄暂时卸了紧张,头靠在阿戊手臂,借着说话的表情窥探包厢。

隔段时间,出来的是从山畏畏缩缩的身影,神态间有股自得。

随后,农伯缓步走出,表情平稳,看不出好歹。

一窝异心,看来谋而不合。

谋的什么呢?

雁洄想着,坐正身体,目光不经意落在楼下马路。

一辆黑色轿车慢驶过,可见到车窗是敞开的。

正常行走的路人忽然停步,对着轿车躬腰点头,姿态低下。

雁洄眉头蹙着,若有所思。

轿车车窗升高,越过路人向前驶去。

雁洄一转头,阿戊不在了。因接触体温,更挥发的薄荷香气,扰得她心里极其不安。

匆匆下楼,雁洄慌乱中也想不起避开乡长等人。

好在喜庆的氛围里无人关心一名慌张的女子。

出酒店大厅,跑到露台下的马路,轿车的行驶方向是……

雁洄边跑边计算路线,包括周边的红绿灯,一切可能截停车子的地方。

四面环顾,已跑出两条街道,就在雁洄几近绝望时,阿戊疾跑的背影骤然出现在视野里。

劲风疾速,力透他的衣衫,刻化出一张形销骨立的图。

前有红灯,轿车刹速。

一只醒自深山的孤兽,妄图杀进钢筋水泥的世界里。

有那么一刻,雁洄忆起她投身鬼喊谷那时,坠陷水底,不过就泛起了几圈波纹。

不如死去……

不如死去……

不如死去!

死后呢?谁来定论他们的对错?

风刮过耳际,刺痛;阳光普照众生,刺痛;胸腔里积郁不去的恨,刺痛。

终于追上阿戊,雁洄拽停他,抬臂压向他胸膛,将他欺到路边墙石上。

绿灯亮起,黑色轿车左转离开。

雁洄喘着气,双手揿在阿戊肩颈,胸口涨到要炸裂,她双目充血地看着他,“如果你只是囿于过去,而无法认清自己的存在,那你现在就给我滚!给我消失!”

阿戊也看着雁洄,在他阴沉的目光里,他不知他紫色的筋络已散至耳下,他此刻的笑容,颓靡似妖。

“这不是你想要我去做的吗?”

第25章

从见到阿戊, 雁洄只是单纯觉得,这是个麻烦。

后来生出些同类的怜悯,但不多, 仍旧想要弃置他。

再知他可说话,可如常行动, 可暴露在光下,可皮肉再生, 可长时闭息,可替代白鳝,可利用他潜鬼喊谷……

那费点心思,留下他, 何尝不可呢?

他有秘密, 雁洄一直清楚,因为他不看你的时候,他的眼睛是沉重的,驮着许多罪孽。

雁洄不想深究,不想卷入他人的因果里,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要走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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