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学弟也抬起头,神秘兮兮地说:「很亮。」「ok。」我朝他点点头,「我了解。」转身欲离去时,发现王克的眼神有些困惑。

「学弟的意思是说我是你们的电灯泡啦。」我对着王克说,「所谓的电灯泡就是……」「学长!」学弟有些气急败坏。

王克听懂了,脸上有些尴尬,又低头作画。

我带着满足的笑容离开。

「你这人贼坏。」

暖暖说。

「贼坏?」我说,「什么意思?」「贼在东北话里面,是很、非常的意思。」「喔。」我恍然大悟,「

暖暖,你这人贼靓。这样说行吗?」「说法没问题,」

暖暖笑出声,「但形容我并不贴切。」「既然不贴切,干嘛笑那么开心?」「凉凉!」

暖暖叫了一声。

我赶紧熘到徐驰旁边假装忙碌。

大伙在教室里聊到很晚,直到老师们进来赶人。

回到寝室,一跳上床,眼皮就重了。

「老蔡,下次你来北京,我带你去爬司马台长城。」高亮说。

高亮说那是野长城,游客很少,而且多数是老外。

他又说司马台长城更为雄奇险峻,是探险家的天堂等等。

我记不清了,因为他讲到一半我就睡着了,睡着的人是不长记性的。

第4节

隔天起床,我从上铺一跃而下,这是我从大学时代养成的习惯。

一方面可迅速清醒,以便赶得及上第一堂课;另一方面,万一降落不成功,也会有充足的理由不去上课。

但今天虽降落成功,双脚却有一股浓烈的酸意。

腿好酸啊,我几乎直不起身。

幸好刷牙洗脸和吃早饭不必用到脚,但走到教室的路程就有些漫长了。

「给。」一走进教室,

暖暖便递了瓶东西给我。

我拿在手上仔细端详,是云南白药喷剂。

「挺有效的。」她又说。

捲起裤管,在左右小腿肚各喷叁下,感觉很清凉,酸痛似乎也有些缓解。

我沉思几秒后,立刻站起身跑出教室。

「你去哪?」

暖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要上课了。」「大腿也得喷啊。」我头也不回说。

「真是。」我从厕所回来后,

暖暖一看见我就说。

真是什么?难道我可以在教室里脱下裤子喷大腿吗?

今天听说上课的是个大学教授,要上汉语的语言特色。

本以为应该是个老学究,这种人通常会兼具魔术师和催眠师的身份。

也就是说,会是个让桌子有一股吸力,吸引你的脸贴住桌子的魔术师;也会是个讲话的语调彷佛叫你睡吧睡吧的催眠师。

不过这位教授虽然六十多岁了,讲话却诙谐有趣,口吻轻松而不严肃。

因为我们这群学生来自不同科系,所以他并不讲深奥的理论。

他说中文一字一音,排列组合性强,句子断法不同,意义也不同。

甚至常见顺着念也行、倒着念也可以的句子。

比方说「吃青菜的小孩不会变坏」这句,经排列组合后,可以变成:「变坏的青菜小孩不会吃」、「变坏的小孩不会吃青菜」,各有意义。

还可变成「吃小孩的青菜不会变坏」,不过这句只能出现在恐怖电影里。

英文有时式,是因为重视时间,所以是科学式语言;中文没有时式,所以中国人不注重时间,没有时间观念。

「这是鬼扯。一个动词叁种文字,那叫没事找事做。加个表示过去的时间不就得了,何苦执着分别。人生该学的事特多,别让动词给罣碍了。」他微微一笑,「这就是佛。」英文说abook、adesk、acar、atree、aman等都只是「a」,简单;中文却有一棵、一粒、一张、一个、一本、一辆、一件等说法,很麻烦。

「那是因为中国人知道万事与万物都有独特性,所以计量单位不同,表达一种尊重。」他哈哈大笑,「这就是道啊。」中文的生命力很强,一个字可有多种意义跟词性,特有弹性。

「哪位同学可举个例?举的有特色,我亲手写「才子」送你。」老师开玩笑说:「上网拍卖,大概还值几个钱。」「这老师的毛笔字写得特好。」

暖暖偷偷告诉我,「凉凉,试试?」我朝

暖暖摇摇头。

我是个低调的人,难道我才高八斗也要让大家都知道吗?

学弟忽然举手,我吓一大跳,心想这小子疯了。

只见老师点点头说:「请。」「床前明月光,美女来赏光;衣服脱光光,共度好时光。」学弟起身说,「这四个「光」字,意义都不同。」「这位同学是台湾来的?」老师问。

「嗯。」学弟点点头。

「真有勇气。」老师又哈哈大笑,「英雄出少年。」耻辱啊,真是耻辱。我抬不起头了。

上一篇:我五行缺德 下一篇:悸婚

蔡智恒(痞子蔡)小说推荐: